裴凝莺闭上眼睛微微颔首,“知道啦,沉叶,你过来帮我捏捏腰罢。”
沉叶应是。
裴凝莺阖眼享受着沉叶的按捏,她从小服侍,最明白照顾裴凝莺需要用多大的力气,也知道她哪些部位敏感,懂得放轻手劲。
她沉浸于舒适恰宜的按捏中,连浮桃不再念话本都没发现。
她想起昨夜的仇凛英。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仇凛英一直逼她吃胡萝蔔和其它东西的原因,她似乎看得比以前要清晰一些,勉勉强强可以看见五官的阴影,从前是一片瞎黑。
脑里慢慢浮现他的样子,说着一些点灯时从来不会说的话,还咬她!
现在腰还疼呢!
裴凝莺想起了那个镯子,擡起眼皮,蛇玉镯子还戴着,于昏黄的金光下,更加耀眼。
她摇了摇手腕,重新闭上眼睛。
忽然,昨夜被咬的那一处被按了下,很有些疼,疼中又带着痒。
裴凝莺道:“不要按那里,换个地儿罢。”
沉叶没回答,是另一道熟悉至极的,柔和的男声回答:“可奴才就是觉得娘娘这里需要多照顾照顾。”
裴凝莺不睁眼,把头深埋进手臂里,不想和狗说话。
敬事房呈上牌子,万岁爷看了一圈,没看见属于裴凝莺的那块“端嫔”
。
万岁爷砸声不满:“端嫔的牌子去哪儿了?”
总管太监把头低到呈盘下去,低眉顺眼:“回陛下,端嫔娘娘近来身子不方便。”
万岁爷一时胸口积气没处撒,干脆一把掀了呈盘,“行了,滚下去罢!叫凛英过来。”
身旁太监提醒道:“陛下,老祖宗他先前受伤,这个时间段都在换药呢。”
万岁爷气恼,使劲拍桌。
“陛下,净虚方丈说您应当安心静养,沉稳脾性,否则难以驱这宫中祟气。”
万岁爷磨牙忍耐。
普禅圣寺庙。
梵钟撞响之际,春雨连绵,糜糜草地被无数双黑靴压弯,山脚有火把燃起,烟尘四起,而细雨霏霏,难以扑灭这火。
黑鸦惊起,展翅啼叫飞翔,声声鸦鸣传响寺庙,香客与僧人再也无法入眠,纷纷手足无措地起床。
周遭气压都是如此低沉,人们等待着山下“山贼”
的下一个动作。
客堂内,裴纵起身,亦是不知所措,他摸着黑点亮一盏灯。
门前不知何时倚着通身绯红贴里的仇凛英,两袖上的祥云纹格外瞩目。
他生得面白如玉,神情却冷漠清淡,在这昏暗的屋中,烛光将他的脸切割为黑白两道,叫人辨不出他眸底情绪。
裴纵后退半步,沉住气道:“老祖宗,需要我做什麽?”
仇凛英慢悠悠取出寺中考生名单,轻置在桌上,“你这些天,在寺中留意过考生和寺庙地形罢?”
“留意过。”
“去将寺中考生带到山下,重新安排住所,春闱时少一个人,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