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跟澜止撒娇,告诉澜止这些年他过得好苦好苦,让澜止心疼他一下,然后就别恨他了。
可是千言万语涌上喉间,又被他一句一句的嚼碎了,和着苦水硬咽下去,他不能说。
说出来就会坏了澜止的修行,澜止的九世,澜止的金身,就全都毁了。
他不怕镇魔符,反正几百年他都忍过来了,他怕的是,澜止有朝一日跟他说:“我本已是半佛,都怪你毁我。”
他承受不了更多的恨了。
澜止抚顺鹿鸣的头:“你想跟我说什么。”
鹿鸣摇了摇头,眼睛却红的厉害,万千的话凝成一句:“别怪我……”
澜止心如刀绞,他方才究竟是如何忍心责怪他的,让他这样难过。
澜止忍不住要把他揽过来抱住,跟他多说几次,不怪他,不怪他,要怪也只怪自己学艺不精,识不破他的隐身术,没早点找到他。
但他不能抱。
他伸出手想去擦他眼眶的泪,又在鹿鸣眼睫前堪堪停住。
理智让他收回手,不能再有任何逾矩的妄动,可他的心在强烈疼痛,撞击着他,让他挣脱捆绑他的戒律。
眼前的人,是他寻了一世,盼了一世的人。他不能爱他,不能抱他,连替他擦去一滴泪都不能么。
澜止手指微动,鹿鸣却在他的手碰到自己之前,压下他的手腕,想替他守住清规戒律:“我要吃荷花酥。”
澜止手指微蜷,借着鹿鸣的力道把手落到身侧,温声道:“好。”
“睡醒就要吃。”
澜止声音温柔至极:“好,你睡着我就去做。闭上眼睛睡觉,睡醒就能看到荷花酥了。”
“我看着你睡。”
鹿鸣听话的闭上眼睛,好似呓语:“我想吃红豆馅……”
“好。”
“你做漂亮一些……”
“好。”
澜止温声的答应着他,看着他睡熟后,借了客栈的灶房做荷花酥。
深更半夜里,灶房亮起灯盏来。
澜止记着鹿鸣的话,红豆馅,要做的漂亮。
他泡上豆子,又和好面,等待面团醒的时候,他偶然现,他的菩提佛珠裂了一颗。
没有裂开,而是一道像丝一样的细纹。
这串佛珠他从小就拿在手里,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裂了。
澜止心智聪慧,用指腹抚了抚那道细纹,陡然明白过来。
是佛认为,他破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