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止脱去了僧袍,穿了一件青色直裰,清俊面容,看得人心神荡漾。
他一如既往的温温笑着,终于卸下身上万般沉重的枷锁,一身孑然的站在鹿鸣眼前,向他伸出两根手臂,说出那句积压了许久,闷在心头却不能说出口的话:“给我抱抱。”
连鹿鸣都不知道这四个字澜止求盼了多久。
只有澜止知道他走过多少荏苒光阴,屈膝拜过多少神佛,才有今日在晴空白日下,大大方方的向他伸出手臂,讨要拥抱。
鹿鸣脚下踩了云似的,感觉眼前的画面比黄粱还要假,试探着朝他走过去,积雪在脚下踩出破碎声。
鹿鸣描着他的眉眼看了许久,将自己的身体贴进澜止怀里,脸颊刚好靠在澜止肩颈处,轻轻的环抱住澜止:“可以抱了?”
“可以。”
澜止很用力的抱住他,像是要证明这是真的。
鹿鸣微凉的鼻尖抵在澜止的脖颈处,口腔中气息温热:“我抱的是澜止,还是冷无尘……”
“澜止。”
澜止好像很不喜欢冷无尘这个名字,“我不认识冷无尘,你以后也不要提他,好不好。”
鹿鸣见澜止像是吃醋了似的,将他抱紧了些:“好,我不提他,也不喜欢他,我喜欢澜止。”
鹿鸣俊秀的鼻尖亲昵的蹭了蹭澜止,唇瓣停在与他近在咫尺的地方:“我只喜欢澜止。”
“好。”
他才不要当冷无尘。
鹿鸣给他喂下那片叶子的时候,他虽然睁不开眼,但意识是清醒的,对那片叶子的效用有所猜测。
可当他的躯体也苏醒时,他并没有感觉忘记什么。
于是他在回客栈取东西的路上,去求问了大榕树。
榕树早有预料他会去,直白的告诉了他:“那只是一片普通叶子,这世上的确有剔除记忆的法子,可将一部分记忆取出沉入弱水,但不是一片树叶这么简单。”
“所以你是骗他的……”
澜止道。
“是啊,我想要你记得那些记忆。”
大榕树语气里好像有不满之意,但是极为压制,“他想你忘记那些,是因他无法面对你。是你,让他无法面对你。”
冷无尘喉头一哽:“是。”
除了一个“是”
字,他说不出更多话。
大榕树道:“你若想忘记,我现在也可以帮你剔除记忆。”
“不。”
那些记忆是鹿鸣的伤痕,也是他的伤痕,但他不想忘记。
冷无尘能感受到,大榕树看着鹿鸣长大,就像鹿鸣的一位长辈:“您放心,他无法面对冷无尘,我就只是澜止。”
大榕树很沉的喘息了一声,静下枝叶,像是闭目睡了,任由冷无尘自己离去。
***
澜止温柔的望着眼前的人,他才不要当冷无尘。冷无尘有战神的使命和枷锁,还把鹿鸣伤的不敢见他,不敢认他,一个人舔舐了几百年的伤口。
他不会舍得伤鹿鸣,永远不会。
澜止往鹿鸣唇上啄了一下,两人抵着额头笑起来,鹿鸣一笑澜止便忍不住想要继续亲他,一直将这两瓣唇蹂躏到红才松开口。
鹿鸣把澜止宽大的手掌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片刻,将自己那比他小上一圈的手掌贴了上去,手指穿过指间的缝隙,扣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