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帝髯他們走後,一名白衣男子從房頂上跳下來,他拍拍手上的青苔,走到陌嚴面前揶揄說:「吃屎了?嘴巴抽這麼歡,嘴角都快跟彩虹並肩了。」
「屁,老子天生微笑唇!」陌嚴一怔,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好啊陌歸,你竟然罵我是狗!」
「你真準備幫他們?這趟渾水太黑了,你還是放棄吧。」
「陌歸,我放不了……我怎麼能眼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深陷沼澤卻無動於衷呢。」
——
帝髯回到別墅的第一件事就是處理公務,現在公司因為他生病的事人心惶惶,一些手腳不乾淨的就喜歡在這種節骨眼上鬧事,他必須得儘快處理掉才行。
一夜無眠,當天空的第一抹晨光透過窗戶落在辦公桌上時,帝髯才驚覺已經天明。
他掃向呼呼大睡的扶竹,過去戳了戳他的臉蛋喊道:「瞌睡蟲,天亮了。」
「唔~」扶竹眼睛睜開一條縫,瞅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翻身哼哼說,「還沒出太陽呢,太陽公公出來了我再起。」
帝髯眼底划過無奈,目光移到床頭柜上的吊墜上。
杜訓說這吊墜能養魂,也不知對現在的他有沒有用……
「帝髯,不要蒙我眼睛!」
身後傳來扶竹的喊叫,帝髯警惕地回頭,結果只看見扶竹一個人跟只烏龜一樣四肢用力往上蹬,在那攻擊空氣。
帝髯神色間儘是無奈,他猶豫地拿起吊墜,將它放進衣袋裡,回頭朝扶竹笑道:「你都沒睜眼呢,我怎麼可能蒙你眼?」
可惜接下來扶竹沒了聲,應該是睡死了。
但時間不等人,帝髯換好衣服後把扶竹揣進口袋裡,帶上早餐匆匆上了車,向c市進發。
為了給小泥塑醒神,帝髯特地把所有窗戶打開。車子開的本來就快,加上這幾天陰雲連綿,冷風氣勢洶洶地從窗戶一擁而入,如若不是帝髯用一根皮筋將扶竹套住,他一定會被吹走跟著風遠航。
「嗚……」扶竹被風吹得頭疼,抱住腦袋蹬腳想要逃離座椅。
「扶扶!」帝髯見此冷呵一聲,警告道,「不許亂動!」
「不要開窗戶。」扶竹身體跟只泥鰍一樣扭動前進,扯住帝髯的衣服可憐巴巴地央求,「帝髯我冷,關上好不好……」
帝髯本想鐵石心腸一回,可耐不住扶竹委屈的眼神,心一軟,嘆氣將窗戶關上。
果然,窗戶一關上扶竹就又開始犯困了,他甚至懶散地伸了個懶腰,從皮筋中鑽出來在椅子上貴妃躺。
窗外的風景應接不暇,清脆的鳥叫搭配著車子碾過地面的聲音,這天然的助眠使人昏昏欲睡,扶竹撐著腦袋垂著眼皮,沒多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等扶竹醒來時已經是三個小時後了,他原以為會看見陌嚴的古董店,沒承想卻只看到了帝髯面色蒼白的臉。
「你怎麼啦?」扶竹湊過去,用小手拍了拍帝髯的下巴,「你不舒服嗎?」
帝髯閉眼靠在椅背上,身體微微發抖,不停地喘著氣,骨節分明的手死死抓住方向盤,青筋乍現。
他聽見扶竹的聲音眼睛睜開一條縫,有氣無力說:「只是有些累,不知為什麼,突然提不上力氣。」
扶竹聞言四下看了看,鼻翼翕動,不解說:「我沒有發現惡鬼的蹤跡,帝髯你是不是生病了?」
「或許吧。」帝髯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強打起精神,發動車子說,「坐好,一會兒會有些抖。」
扶竹聽後朝帝髯靠了靠,緊張兮兮地攥緊他的衣角。
等一切妥當,扶竹忽然愣住了,眼中閃過幾分迷茫。
抖?高公路為什麼會抖?
他警覺地探頭,發現他們此時正處在一段泥路上。
扶竹扯了扯帝髯的衣袖,指著前方問道:「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呀?」
帝髯聞言環顧四周,收回目光直視前方說:「沒走錯。」
「才怪!」扶竹業務廣泛,a市到c市的路他一個月少說要走兩回,他清楚地記得根本沒有泥路。他伸著頭看嚮導航儀,當看到吊脖村的名字時,眼睛倏地一亮,跟只高傲的小孔雀般挺了挺胸,嘰嘰喳喳說,「看吧,我就說你走錯了,不信你看導航!」
「怎麼可能。」帝髯無奈地瞥過去,隨後奇怪地嗯了一聲,「哈,還真走錯了……奇怪,我剛才怎麼沒發現。」
扶竹美滋滋地挪了挪屁股,坐回椅子上:「哼哼,我聰明吧,沒我提醒你就開人家村裡頭去啦!不過吊脖村是哪兒啊?名字好怪。」
帝髯側目瞥了扶竹一眼,面色凝重說:「吊脖村便是昨日我們去的村莊。」
「哦~」扶竹摸了摸鼻子,不禁小聲嘟囔,「好怪的名字,一聽就有問題。」
帝髯笑而不語,突然,他眉頭緊皺,咬牙猛地調轉方向盤。
扶竹被突如其來的晃動撞得頭昏眼花,掉到地上暈乎乎地打轉。不等他抬頭不滿地抗議,一個寬厚冰冷的身體將他籠罩,眼前被黑暗占據,濕冷的衣服摩擦過身體,帶給他黏膩的觸感,好似軟化的糖果,緊緊黏住能觸及的所有東西。
汗味與若有若無的尼古丁味結合,給人帶去更明顯的冷意。
扶竹覺得自己像是被極地的海水擁抱。他手放到半空中,遲疑地回抱帝髯。
帝髯身體明顯地僵硬了一瞬,帶著鼻音,粗重地喘息說:「別動,我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