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这部队的生活,和我想象中有出入啊?”
教官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两手抱头,惬意得不行:
“正常,谁想得到格威兰人不支棱了,真理教的人能起势了,咱们的统领也不管事了?你们啊,是恰巧碰上这节骨眼,服了最累的一届役。
顺其自然吧!熬几年就回去了,回去了,啥都妥了。”
文仓盘上自己的脸颊,不经意触到了好几条硬胡子。他都忘了有多久没认真刮过胡子,便忍着痛将之拔掉:
“教官,有人和您一样不想回去么?”
“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
教官被文仓说得一愣,哭笑不得,“我是来得太早,在这儿扎了根,不回来看看心里空落落的。你们才待几年啊,几年的事情,一眨眼就忘了,哪能跟我比呢?”
“李姐啊,李姐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跟野马一样,上蹿下跳。她自个儿都说,这共治区比林海更适合她!”
“小李?你叫她投胎到这地方试试,看她能熬个多少年?
其实也怨我,她这么拐的马,我是真第一次见,没经验。我想着驯马吧,该和打炮差不多,校准好就行,可我没想到,马会甩蹶子,炮不会啊!”
文仓难得大笑,同教官嘻嘻哈哈:
“您这话说的,炮还哑火炸膛呢!马哪有不甩蹶子的?”
“反正,小喻啊,做人别太拧巴了。他们咋样你就咋样,大环境如此,你别过意不去。要是有啥原则性的问题,你自己坚守就行,别强求他们。
他们啊,是特意选了这地方,来寻刺激的!”
“特意选的?”
文仓也学教官拔了根狗尾巴草,从草根处吸出清甜的汁液,“是他们选的,还是别人选的?总不能是网吧?”
文仓的问题,阿尔教官很难回答。他站起身,拍拍文仓的肩膀,走往宿舍的方向。当文仓追着他的背影看向远方,才窥见日落月升,星空没入黑暗。
让我们顺着星光回溯,把时间推到文仓买单后的一分钟。烧烤店里,那位犯了话痨病的客人见两位朝晟人离开,才招呼朋友们敞开吃喝,并喊来店老板,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珀伦尼雅的女孩。
“怎么,她欠你们钱了?”
谈及朋友的女儿,店老板的警觉性顿时提高了,“还是学校的老师?”
客人用手臂划过同桌的每一位朋友,颇幽默地讪笑:
“我们这肥头大耳、浑身油烟气的,跟教师哪有重合之处呢?放心吧,我叫胡特·唐卡拉,灰都居民,也是开餐厅的,和那位珀伦尼雅是网友,听她说她叔叔的烧烤店在圣城口碑甚好,我们就想着线下聚聚会,聊聊天嘛。”
“满嘴胡嚼,一堆三四十的人,和女学生线下聚餐?骗鬼呢。”
“真的,我们灰都的移民都不讲谎话的。”
“没听说过这事儿。”
“因为谎话都叫灰都原住民撒完啦,”
餐桌外沿,最年轻的服务生敲敲桌子,满脸尽是不耐烦,“大哥,你看看我这手,餐厅里当领班的。咱们同行不骗同行,你把人喊来,我们是有急事儿找她。不为难你,也不为难她,你不信打电话问她,问她她爹买的那支股涨了没,那可是我教她买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