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曾经炙手可热。哪怕她曾经荣誉加身。
周敬航说不上心底什麽滋味。
他享受过不差于鬱理的掌声,他在比她更年轻的年纪,站到最顶尖最盛大的舞台。
他也是恣意妄为的宠儿,但自我选择和被迫选择不一样。她同样是心高气傲的人,如何能容忍——
鬱理抓住他的手,歪瞭下头,没有束起的长发勾勾缠缠地垂到他手背。骨节分明的一双手,此刻绷著青筋,像在极力隐忍什麽。
“我等你很久。你现在才来,你真狠心。”
她改抓为握,但握得很松,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指腹恰好压著甲盖。
鬱理往他身侧坐瞭一点,她身上的气息很好闻,不是高级精油的味道。他被迫往后避开,但下一秒,动作硬生生止住。
她无知无觉,那双低低垂著的眼睛没有迎上他,而是落得很远。
她像闹别扭的小孩子蹙起眉,接著摇瞭摇头,好气又好笑地叹瞭口气:“我从不等人的。但,那晚是我失约,对不起。我有很重要的工作,嗯,你现在知道瞭,出瞭意外。”
“后来,我一直治疗。手机坏瞭,没办法联系你。”
她顿一顿,抬起头,距离被无限拉近,他的呼吸几乎扫到她眼尾。
这个角度,他才看清,她眼尾同样有一道,玫瑰色的疤。
愈合得很好,如果不是凑近细看,几乎不会发现。
但隻是,几乎。
“鬱理,”
周敬航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冷酷,明知道她看不见,他还是抬起手掩挡双眼,语声沙哑:“如果你在等什麽人,那你至少要让他知道。”
她提高声音强调:“我很讨厌,等人。”
想瞭想,又说:“你是例外。”
他并不为这份例外感到高兴,事实上,他现在的情绪烂透瞭。
对于鬱理掷地有声的“讨厌”
,周敬航没有追根溯源的想法。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古怪癖好,这不算什麽。
但她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心情同样困顿。她在他分神时敛去眼中深深浅浅的光影,想去给自己接杯水,又不愿意露馅。
眼光轻轻一动,她使唤男人:“你,去给我接杯水。”
面对一个病号,再铁石心肠的人应该也不会狠下心拒绝。周敬航果然站起来,黑色衬衫勾勒劲瘦腰身,鬱理眯起眼,盯住他某个部位,心想看不出来啊这麽闷骚,喜欢练深蹲麽
她听见净水机平稳运作的汩汩水声。
接著是打开柜子又合上,玻璃杯碰撞,玉铛一样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