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班语文老师是个温和宽厚的老先生,姓宋,名厚德,闻遥请教问题时,总爱叫他“厚德老先生”
。
厚德老先生说起话来摇头晃脑,一节课的节奏被拉的无比漫长。
闻遥从精神抖擞到打着瞌睡,也不过上课十分钟而已。
她想了想,弄醒了自己,翻出了教辅资料上文言文注释,叠在语文课本下,准备边背边听。
老先生说话韵味足,声量大,走来走去,闻遥还敢一心二用,熬到了下课。
晨会铃声响起来。
学期刚开始,这个礼拜是一班督察。
挤在楼梯间,三个班和楼下的班级混杂在一起,小跑步前进。
闻遥却从这人挤人中看到了段思远。
段思远仍然面色白,唇色清淡,挤在人群里也不见烦躁,半身在阳光下,塑料片似的校牌反光,有些发亮。
闻遥没特意挤,是段思远落后到她身边,被挤挤攘攘的人潮越挤越后。
段思远除了成绩所向披靡外,几乎淡然、与世无争。
闻遥拦了拦要继续往后的段思远,扯扯衣角:“嘿,段思远,好巧哦!”
段思远眼眸弯起来,盈盈笑意:“闻遥。”
闻遥带着段思远走。
不过三班本身就是最后一个下楼的班,挤不挤的已经无所谓了,跟上就好。
出了叫教学楼就往操场跑,沿途的监督班成员挂着口哨,呜呜吹的响,校领导追求高效率、高速度、高出勤率和高整齐性。
闻遥和段思远也跑起来,满面风吹,跑起来像在私奔。
闻遥跑在段思远身边。
段思远跑的不慢,总能和闻遥持平。
闻遥:“你膝盖不痛了?”
段思远说:“不痛了。”
段思远这个人,对疼痛不敏感。
闻遥算是认识到了。
闻遥年幼时有一次摔得特别狠,膝盖擦伤,血是汩汩往下流,痛的小姑娘起不了身,哭唧唧掉了好久眼泪,在地上缓了很久才爬起来。
从那以后,膝盖受伤,在她眼里都是大伤。膝盖成为了她心里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闻遥想,小女神还挺厉害。
转进操场的最后一道铁门。
一班几张眼熟的面孔在眼前,他们挂着红袖章,带着纸和笔,公正无私的记录各班集合情况。
下一秒督班的陈正泛笑出了八颗牙:“遥遥!”
闻遥不想理这个憨憨。
段思远眼眸一垂,和闻遥跑过陈正泛。
陈正泛没把闻遥的不搭理当回事。三班总向男生比较多的一班借几男生,凑一场小小的篮球赛,有的时候,场外练习的时候会遇见闻遥,能和她一块玩。
所以陈正泛知道,闻遥天生谁都不爱搭理。
段思远跑在闻遥身侧后半个身位,看着眼前女生的背影,发辫有点晃动,是她早晨一点一点为她梳的。
段思远垂眼,她想。
——这人…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这不太愉快。
可占有欲是种肮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