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愿景仿佛触手可及,他越说,越觉得笃定。
他放松对薑月窈的禁锢,垂首看著她:“我把我傢中的珍宝都藏得很好,没有人敢打它们的主意。所以,我也可以把你藏得很好。”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献出少年人最赤诚的真心:“窈窈,我可以把你藏得很好、很好的。”
他双眸清亮,她一眼就能看透他的诚心。可她看得越透彻,心裡就越是难受。
她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一般流淌:“你怎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呢!”
她紧攥著他的衣襟,竟将他扯近几分。她的额头抵著他坚实的胸口,听著他稳健的心跳,她的嗓音裡满是忍耐的颤抖:“你为什麽不问问我,我愿不愿意呢……”
十一喜欢她。
他的喜欢,热切真诚,毋庸置疑。
可是,十一并不爱她。
她见过这世上最好的爱,她明白:爱,不是这样的。
十一手足无措,甚至不知该将她抱得更紧,还是推得远些。他隻知道牢牢地握住她的腰,好像这样,她就不会从他怀裡溜走。
他慌乱地道:“你怎麽会不愿意呢?”
她肯定会愿意的啊。
“因为,我不是一个物件。十一,我是一个人啊。”
薑月窈意识到,直到此时,十一都没有想过他应该询问她的意见。
她深吸一口气,离开他的胸口。尽管他的手仍牢固得像一道墙壁,但她仍能松开攥紧他衣袖的手,拭去脸上的泪,仰首回望他。
十一头疼欲裂,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坐下打坐调息,这样才能不让记忆翻涌上来,以至他真气错乱。
可他没有动,而是任由疼痛像蛛网一样覆盖他的大脑。他紧盯著薑月窈,凝视她的眼睛,试图从中窥视到她的真意。
可是,他看不懂。她为什麽一开始那麽气恼,又变得那麽悲伤。
他烦躁又不安:“我不明白。”
“十一,我有我自己的喜怒哀乐,有我自己想做的事。”
薑月窈紧咬著唇,眸中盈满泪光,闪烁著难以抑制的哀伤。
还有,想爱的人。
可她没有说,她隻是道:“我想去溪源香会,我想跟人品香鉴香,我想亲自采摘更多的香材。我想广交游,见天地,制出更好的香。”
她的声音微弱而虚渺,却仍清晰决然:“十一,我不想被你藏起来。”
十一倏尔收紧遏制她的手,不听:“你重新说!”
感受到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正在发颤,薑月窈更加难过。伤十一的心,好像比自己伤心还要让她难受。她的心揪紧,绵密的针扎似的疼。
可她死死地咬著唇,忍下心口的疼,道:“十一,你知道吗,从前在孙傢的时候,每年我最期待的日子,就是过年过节。因为,隻有那个时候,我才能离开我住的那间小院子。”
“哪怕所有的热闹都与我无关,他们无视我,厌恶我、嘲弄我,可我至少能离开那座院子。”
“嬷嬷第一次卖出我的香丸的时候,我高兴得一晚上没有睡。因为我的香丸被卖出去,就好像我自己也迈出瞭那座院子。”
“如果你一早就把信王世子有意要娶我当侧妃的事告诉我,你就会知道,我不想当侧妃。信王世子的侧妃,不过是被困在另一座更奢华的院子裡。”
所以,哪怕违背父母遗命,她也要去争一争溪源香会。至少,如果她能替自己选一门好婚事,她还有机会在这门婚事裡当傢做主。
或许,就能像爹爹和娘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