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熟知它们的香味。
她想起十一的话“胡说,他们都没闻到。”
“你的鼻子是很灵。”
那是她这七年来第一次获得外人当面的认可。她犹记得那时悄然浮上来的小小骄傲——而那时,十一甚至不知道,她还能用随处可见的香材,制成足以补贴傢用的香丸呢。
一念之间,从暗到明。
她没有那麽无所依。
薑月窈缓缓地吐一口气,下定瞭决心:“嬷嬷,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法子。”
她看向困惑的章嬷嬷,认真地道:“溪源香会。”
章嬷嬷大惊失色:“不行!太太和老爷都说……”
薑月窈摇头打断瞭章嬷嬷的话:“我知道。爹娘都说,让我藏拙。或许爹娘希望我在孙傢别太出风头,又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可是,爹娘去世已经七年多,我不过一个孤女,哪怕会一点制香的本事,又有谁会在意呢?更何况,现在除瞭溪源香会,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
“嬷嬷,您也知道,这七年来,我私下裡从来没有放弃过制香。”
薑月窈无比庆幸自己热爱制香,哪怕藏著掖著,也没有一日放弃钻研香道。否则,时至今日,她连想都不敢想这样的机会,隻能听天由命。
“车夫说得对。如果我能评上香徒弟,自然有一份保障。摄政王妃是溪源香会的香徒弟,且常以此自居。所以,为瞭不堕摄政王妃的名声,‘香徒弟’中的女郎,一定有好前程。”
香道于她,是枷锁还是自由,亦不过一念之间。
“嬷嬷,我知道评上香徒弟很难。可是,我不想什麽也不做,就被孙傢拿去换聘礼,被嫁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当继室填房。”
薑月窈丢开瞭少女说起婚事时的羞赧,她轻轻地道:“我想试试。”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轻柔婉转,却多瞭几丝决然。
章嬷嬷偏过头去,不忍叫她看见自己忍不住的泪。
章嬷嬷知道,她的姑娘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可每一个字都像钉锤敲在她的心头,字字如泣血。她也不知道老爷和太太为什麽要求姑娘藏拙,可她谨遵他们的遗命,老母鸡一样地护著姑娘长大,守著姑娘的秘密。
最终,到底还是护不住瞭。
姑娘长大瞭。
章嬷嬷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她一拍桌子,将满腔情绪藏进扼腕痛斥裡:“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赶什麽时候不好,非得这时候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薑月窈噗哧一声笑瞭。
她知道,嬷嬷应瞭。
“天杀的王八羔子”
十一,此时正堂而皇之地穿行于溪源县的大街小巷。
夕阳西下,他路过的茶摊包子铺,处处都很热闹,人人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金老爷之死。
什麽“情杀”
、“仇杀”
、“叛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