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希望孩子像你。”
“像我有什么好?”
“哪里不好?”
一支蘅兰,无论生在山间野地,还是丰美之处,都能长得生气勃勃百折不摧。
“对了,我想到了。”
他牵过她的手,在手心里写出两个字。
她跟着念出来,“忘——辛?”
玉止道:“有一种长在水边的蓼草,全株皆可入药,尝起来味道辛烈。蓼虫就专以这种草为食,所以古人有‘蓼虫不知辛’的句子。”
赵蘅半知半解,但朦朦胧胧觉得这个意思她很喜欢,重新又抱紧了他。“听你的,忘辛,忘辛,就叫傅忘辛,这名字很好听。”
到了腊月年关,因为家计紧短,整个傅家都显得比往年冷清一些,不过焚香供灶、贴红挂灯仍少不了,上下人等也都换了新衣裳,添些喜色。
除夕日开了祠堂,祭过祖先,晚间摆开一席酒宴,一家人合桌而坐。
敬斋在搀扶下拄着拐杖坐到主位,虽看上去肉眼可见地龙钟了,精神头仍不让人。芳仪脸上也久违地焕发出光彩。一家人敬一杯酒,叙些话,听着外面的爆竹唱喜声远远近近,说起过去这一年,总算也苦尽甘来。
芳仪说着说着,又低头抹起泪来,敬斋语气慢慢地数落她,“好好日子,又成天哭什么,不是都已经过去了?”
芳仪擦擦眼泪,又笑,“是,是,都已经过去了,接下去总该好起来了。”
说着将赵蘅的手拉在怀里拍了拍,异常怜爱,“玉止和阿蘅,好孩子,这一年你们多辛苦呀!”
公公问起赵蘅的身体,先前见她脸色亏虚,替她开过安胎补益的方子吃了几日,听到赵蘅说现在已好多了,又叮嘱她好好将养。
婆婆又问她夜里还吐不吐,又笑道:“真想快些看看我的小孙子!”
玉止在一旁道:“也未必就是男孩。”
“女孩也好呀,我生的两个男孩,就盼着有个小女囡让我抱一抱,想想就不知有多招人疼!”
敬斋也搭话:“你婆婆现在不做别的,天天就准备那些小衣小鞋,才几个月。”
说得大家都笑了。
芳仪道:“等这孩子落下地来,我们一家人,就真是圆圆满满……”
说到这里,却不知牵动了什么心事,神情倏地黯淡下去。
“婆婆?”
赵蘅唤她。
芳仪出神了一回,等自己醒过来,又换上喜色,佯装无事,“看我,这酒我可喝不得了,老爷,你也别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