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他侧身背对了她,她这个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他优越的后脖颈和流畅的背部。
好像是防着她似的。
徐妙:……?
联想到前两天的种种囧事,她能理解苏和景对她的防备心,实在情有可原。
超市里来了几个客人,打断了两个人独处,徐妙帮她们找东西结完账的空隙,苏和景已经吃完了雪糕。
没走,站在收银台前等她忙完。
引得客人频频朝他身上回顾。
送走顾客,徐妙问他:“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徐老板,能聊聊吗?”
他礼貌询问,薄唇抿起了丝浅浅的弧度。
徐妙怔住。
她和苏和景之间的社交,仅限于那几次糗事,不是愉快的回忆。
是以,苏和景要和她聊聊,想必是要数落她的过失,也或许,还有更甚的结果。
种种念头在脑海中生根发芽,她犹如斗败的母鸡,低着头,后背拱起了小小的弧度,不情不愿地低声“嗯”
了下。
此时的徐妙早没了在网上飙车的自如,在苏和景看不见的地方,脚趾用力抠着几乎要扎根到地底。
先道歉吧,和他解释清楚。
她从来没有任何恶意,相反,一直都抱着很大的歉意。
道歉,道歉,道歉。
话在唇齿间绕了绕,情绪的潮水铺天盖地将她吞没,她在水中沉浮喘息,大量的水灌入她的耳喉胸腔。
是水的窒息,也有燎人的灼烧,胃里翻腾起来,生理性想要呕吐。
十年前她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奶奶过世后,父亲徐怀忠在丧礼后很久才从京市赶回来,他对着奶奶留下的遗物沉默了许久。
十四岁的徐妙机敏地察觉父亲心情的失落悲伤,出言安慰。他却像是找到了倾泻口,推搡着她瘦弱的肩膀,声声责怪她给奶奶添乱,不然奶奶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没了?
强加于身的责难,在逼着她说出“都怪我,对不起”
时,成了父亲唯一的宣泄之处。
那是徐妙记忆里第二次觉得“道歉”
可怕,如同被潮水淹没时,感到窒息。
她真的怕惨了这种事情,从来不愿直面。
苏和景他也是要……
“小老板?”
面前猝然响起苏和景发紧的唤声,将她捞了出来。
潮水退去,她得了片刻喘息,抓起身边的手机打开,攥得极紧,漫无目的地随手划动。
她目光触及发给头牌哥的虎狼之词,好像抓住了一丝安全感。
她的状态,苏和景尽收眼底,眼帘微阖,垂挡住眼下深深晦涩。他放缓了声音:“我听外婆说,你的超市是自己找人装修的?”
视野里那个深埋脑袋的小身影,颤抖的动作顿住,徐徐仰起一张清秀的面颊,脸庞上的讶异不加掩饰,还残留有未曾收敛的难受、纠结等复杂的神色。
徐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有关道歉的事情,始料未及的问句,击溃了她的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