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不仅身手敏捷,下手把握着分寸,避开了所有要害,陆旋断定他是个练家子。如此年纪还能有这把力气,绝非泛泛之辈。
班贺全程紧盯那条凭空长出来的腿,虽然有鞋袜掩饰,但抬腿屈伸动作间,衣物被拉扯,露出一截与肌肤截然不同的颜色,足以让班贺有了判断——那是一条木制义肢。
老头一通拳脚相加,打完转身就跑,留那食客在原地哀嚎,墙头三人更是叹为观止。
班贺摸着下巴:“那条木腿制作精良,是件好东西。”
“枳儿。”
门外传来爷爷的声音,穆青枳连忙放下手中针线,上前开门,搀扶着穆轲坐下,又倒了碗水来。
这间破旧简陋的小屋内昏暗无光,摆设虽简陋,但擦拭得干净,居住者用心整理过。
穆轲将碗端到嘴边,忽的听见外面传来人声,动作一顿,唤了声孙女小名:“枳儿,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穆青枳应了声,将门打开一条缝,向外张望。声音是从道路对面一户传来的,一名老妇与两个男人站在门口,边上还有个往里探头探脑的男孩儿。
“是张大娘家里来人了,好像……好像是有人要来租她的房子。”
穆青枳说完,就见其中一人回头看来,正与她对视上。那人只是温和一笑,随张大娘进了屋子。
不是官兵就好。穆轲喝了水,唤回孙女,穆青枳合上门,将门外声响隔绝在外。
叙州城门,一人御马疾驰而来,在城门口被守卫拦下。被喝令下马,郑必武心里乱骂一通,手在身上假模假样乱摸一通,掏出一份过所来。
“叫什么名字?”
郑必武一张嘴,差点咬了舌头:“郑……郑五。”
“过所写着,你要到宕阳城,来叙州做什么?”
郑必武心说你管得着么?两眼四周一瞟,嘴上道:“本是打算去宕阳城,不过后来听闻叙州城募兵,转道来参军。”
城门小吏多看他两眼,合上那份过所,交还给他:“咱们这儿想要参军不是易事,需得总兵亲自考核,总兵出猎未归,还得再等几天。”
“多谢。”
竟然真的没有怀疑,郑必武牵着马通过关卡,心中窃喜。
参军虽是个信口胡诌的说辞,但他心中已有解脱之法,灵机一动就能得到这样的妙法,不由得感到得意。
终于还是让他追了上来,等找到地方落脚,他马上就写信上报都虞候大人!
五日后,出猎的队伍回来了。孙世仪第一时间找到陆旋,骆将军已经看过信件,这就要见他。
陆旋这几日除了夜间歇在孙世仪安排的住所,白日都与班贺待在一块儿。班贺选择住处的标准一如既往,僻静少人,寒酸冷清,能租出去房主都要喜笑颜开。
要去见骆忠和的事,他先告知了班贺。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骆将军?”
班贺笑言:“你多大了,还需要人陪着么?喏,叫阿毛陪你去。”
陆旋眉心一拧:“什么要人陪,我的意思是,叙州卫所需要军匠,你或许可以谋得一职。”
“唔,你还替我操心起来了?”
班贺忍不住笑起来,像是听见好笑的事情。
陆旋只觉得一腔好意扑了个空,板着脸,扔下一句走了,离开了班贺租下的小院。当然,在阿毛期盼的目光下,他顺带捎上了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