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积羽懒散地靠在沙上,“那我肯定更想跟你一起呀。”
“你现在和你妈关系那么紧张,要是不回去过年,小心她又找理由跟你难。”
赵知颐垂头翻动着手机,没去看苏积羽,“乖啊,大过年的就别跟你妈对着干了。”
苏积羽:“你这是什么语气?”
赵知颐笑着将一个棒棒糖塞进他嘴里,“好了好了,回去吧,外面下大雪呢,小心积雪封路。”
“知颐,其实我过来,是有别的事要跟你说。”
苏积羽没动,他垂眸看着赵知颐的眼睛,影子也将赵知颐结结实实地覆盖住,他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抱一抱赵知颐,却终究没有伸出手。
赵知颐仰起头:“什么?”
“孟则不是找人研究了你们高匹配的事。”
苏积羽说:“现在专家组那边的意思是,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除去洗标记这种危险行为外,还有更加温和的方法。”
赵知颐:“哦。”
“提取对方的信息素做成特效药,再慢慢进行脱敏,是可以实现的。”
苏积羽道:“过程虽然会稍微漫长一点,但不会对身体有损伤,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们那边就会着手……”
“算了吧。”
赵知颐笑了笑,“不用了。”
就像是寒冬腊月坠入冰窟,浑身的血液都冰凉。
苏积羽面上没什么异常,“这样,好吧。”
他没再去看赵知颐的脸,只是随手揉了揉他的头,“那我先走了,早点休息。”
“嗯。”
病房里再度恢复安静,赵知颐一个人坐在沙上,良久才道:“听见了吧孟则,一切都在如你所愿呢,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的后半生真是平安顺遂的要死。”
仪器的滴滴声混着窗外的风声,奏成一无比混乱的交响曲,赵知颐闭上眼睛,沙哑道:“你要是再不醒,我就真的走了。”
冷风从旷野而过,穿林过境,在城市之间林立的钢筋混凝土之间来回打转儿,偶尔拍在玻璃上,偶尔卷起枯树枝,雪花在风里打着卷儿,世界一片银白。
无边无际的风和雪,好像永远不会止息。
赵知颐握住孟则温热的手,闷闷道:“好吧,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他躺在孟则身侧,枕着他的手,轻声呢喃:“我不会离开你的。”
……
因为过年,医院里也骤然冷清许多,除夕晚饭时,还有值班的小护士给赵知颐送来了一盒饺子,据说是她妈亲手包的,赵知颐尝了尝,确实很好吃。
他的年夜饭就这样随便对付过去了,本来是觉得有点寒碜的,但是想想靠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的孟则还要更加寒碜,他也就释然了。
将要午夜十二点时,透过落地窗看去,万家灯火,烟花满天,此起彼伏,赵知颐趴在孟则床边,握着他的手,权且当做是跨年。
在指针走向零点的刹那,更多的烟火腾空,直将黑夜映得白昼一般,赵知颐的手指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他知道是朋友们来的拜年短信,刚要伸手去拿手机,忽然一顿。
好像只是一瞬错觉,孟则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赵知颐浑身僵住,完全听不见窗外的热闹,也顾不得去拿手机了,像是有什么想要确认却又不敢确认的事,他慢慢地抬头,还没看见孟则的脸,已经听见他虚弱沙哑的声音:“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