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隅呆住,怎么可能。不是做梦吧?
欧阳长天这个死男人!
却难以抑制地欣喜若狂,他扑过去朝男人一顿老拳:"你、你骗我,你是不是骗我!你竟然骗我,你没吃暗石……"
男人无奈摁住他手脚,抱到怀里,沉声道:"小隅,我吃了暗石。"
寂隅静下来,默默看向他。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呆多久,我醒转的时候,可能也在寻你,不过你那个头陀是找不到你了。"只有我欧阳长天能够阴魂不散。
"你——"寂隅紧紧捏住男人的手,怕他下一刻又不见,"你怎么知道那是头陀……你……"
男人一笑:"我当然知道。小隅,我还知道椟珠大法有个法门,若是炼制暗石的人不想让暗石复生,可以运功毁掉他的,就算我吃下去你也可以让我回来的。"
他竟然知道,全都知道。
寂隅惶然后退一步。
要他将好不容易复生的头陀再除去么?
"你想我回来不是么?"男人眸中暗光浮沉,轻轻说。
"别逼我。"声音变得尖利,再喊,"别逼我!"
我怎么能不逼你。
欧阳筠看他的小隅憔悴的脸,心中一痛,但是那头陀,想要亲近他的小隅,哪怕是一点点,也不行,一定要除去。
要让他彻底消失。
小隅是欧阳长天一个人的。
"小隅,他本就死了。"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仿佛突然失去所有力量的寂隅缓缓坐下,浓妆下神情看不清,但眼神却无助狂乱,渐渐变得落寞迷茫。
他轻轻喃道:"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欧阳筠紧闭双唇,也蹲下,将这脆弱的老妖抱到怀里。
那眼神,跟初遇老妖时一样。
他心神荡漾却又酸楚,紧紧环着怀里纤弱的身体。
他没再多说,他要他,从那次月下亭间,看到白衣猎猎的沉默青年开始。
但他有了头陀的记忆,更明白头陀对老妖意味着什么。
过去谁都不能改变,但是未来他可以掌控,哪怕是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他欧阳长天也一定要小隅明白——
申寂隅的未来只有欧阳筠一个人。
他必须做出决断。
两个人这么拥着,忽然寂隅轻轻说道:"我还想吃鱼。"
男人知道他轻功高超,却还是把他抱了,在附近找了条涧水,再把他放下,自己甩了衣服跳进水里。
寂隅则就着水,将脸上的脂粉全都洗掉。
鱼烤得很香,跟上一回一样,寂隅狼吞虎咽,默默吃着鱼,吃了好几条,抬头对着男人说:"我还要。"
欧阳筠再跳到水里,抓了几条,再烤。
"好好吃。"寂隅轻声说,"我还要。"
"别吃了,以后再烤给你吃。"都打饱嗝了。
男人心里叹了声,他的小隅真的很像小孩。
寂隅蓦地抬头,恨恨盯住男人,好一会儿,才嘟着嘴,把头搁在膝盖上。
以后还能吃到欧阳长天烤的鱼么?
"那你陪我说话。"
欧阳当家笑笑坐下。
两个人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扯着闲话——
喜欢什么菜式,喝什么酒,去过什么地方,杀过什么人,用过什么兵刃,会不会弹琴,有没有过女人,第一次性事什么时候,第一次打架什么时候……
也不知说了多久,寂隅突然叫了声:"长天。"
欧阳筠看向他,这是他的小隅第一次主动叫他,不是在性事中被迫。
寂隅望向天空,微笑着说:"我想离开中土,去域外重新开始。"
欧阳筠看着这个二十七八岁的,自己爱恋着的男人,诉说愿望时仍然纯真的神情,心里突地涌起许多柔情,他轻轻触抚他的脸颊。
寂隅回过头看他,细长双目里有着一闪而过的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