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继续道。
“就裴家小子那废物身子,冲喜能顶什么用?”
插话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庄稼汉,皮肤晒得黝黑,嘴里叼了根干草:“不知道哪儿听来的破规矩。”
他语气不大好,前者揶揄一句:“刘老三,不就是你托人说媒被裴家拒了嘛,还没消气呢?”
乡里前些年遭过水患,连着三年收成都不好。周边几个村子一个赛一个穷,也就裴家仗着有个祖传的木匠手艺,日子过得不错,年前还盖了几间瓦房。
这条件,就算嫁过去要伺候那重病在床的夫婿,也是不亏的。
因此,在知道裴家要娶亲时,村里不少有姑娘双儿的人家,都托了媒人去说亲。
刘老三就是一个。
这刘老三家里也穷,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家姑娘生得好看,干活还勤快。这些年,想娶他姑娘的人不少,可刘老三骑驴找马,出了名的挑剔。
这还是他头一回主动托媒人说亲,听说还送了点礼。
谁知道,裴木匠想也不想就把人拒了,说他在寺里求人算过,要娶个生辰八字合得上的,差一时半刻都不成。
刘老三平时最好面子,直到现在,提起裴家都没什么好脸色。
见别人又拿这事笑话他,他呸地吐了嘴里嚼着的干草,用脚一碾:“谁乐意和他家说亲,那病秧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瞧着没几年能活,我哪舍得把闺女嫁进去当寡妇!”
这话一出,对方脸色变了变:“刘老三,你说的这是什么晦气话,人裴家才刚办完婚事……”
“我说错了吗?”
刘老三脾气爆,当即骂开了,“开春到现在,那病秧子就没出过家门,听说成亲前两天还烧得下不来床,谁知道还能撑多久。”
“保不准那新夫郎嫁进去,没几天就要守寡!”
“汪汪!汪汪汪!”
刘老三话音刚落,后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狗吠。
众人循声望去,一条半人高的大黑狗忽然从田间冲过来,一路跑一路狂吠,转眼就到了近前。
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刘老三就被狗扑进了旁边的麦田里。
“汪汪汪,汪汪!”
大黑狗仗着体型大死死把刘老三按在地里,后者怎么也推不开,登时吓得腿都软了,大喝:“谁、谁家的狗,快滚,滚开”
田间一片混乱,谁也不敢上前帮忙。
“哎呀!”
远处响起另一道惊呼。
那嗓音清亮而陌生,众人回过头去,看见了那向他们小跑而来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粗布衣,头随意在脑后挽了个髻,正是再寻常不过的农家子打扮。
可他肤色极白,模样清秀漂亮,在这田间地头惹眼得甚至有些突兀。
人群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这狗好像是裴家的吧?”
裴家的确养了条看院子的大黑狗。
听说是裴木匠从山里捡的,一直给他家那病秧子养着。也不知这狗崽子是不是有狼的血脉,捡回来时还是个小不点,几年过去越长越大,皮毛黑得亮,站起来快有半人高。
他们这些汉子看了都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