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更有消息从北城送达城中,送来了朝廷十万兵马进攻江豫的消息。消息传来,全城轰动,群情欢腾。难怪对方不再进攻,他们已经面临着朝廷兵马的攻击,江州豫州即将不保,估计很快就要撤军了。
多日来,殷仲堪就在盼望这一刻。此刻终于局面逆转,心情大悦。于是宴请众将,尽情畅饮。最困难的时候已经渡过了,谁说自己在荆州站不稳脚跟?从此之后,在荆州,没有什么桓氏,自己将正式取而代之。这一切都是拼争所得,理所当然。
殷旷之也很高兴,但他并没有松懈。带着兵马百姓趁着空隙时间抓紧运送物资上城,弥补之前的空缺,修缮之前的城防,严防桓玄兵马的再次进攻。
三天时间,对于桓玄等人而言,不啻于是一种煎熬。
来自江州和豫州的消息不断传来,朝廷大军已经于五天前攻入鄱阳郡,攻克广晋。刘牢之率领的兵马顺江进攻,前锋已经抵达浔阳郡。江州重镇浔阳城即将遭到攻击。而豫州一路兵马已经从庐江郡进入豫州境内,自东往西进攻弋阳和淮南两郡。
短短三天时间,战线一天一个变化,朝廷兵马已经呈现势如破竹之势。按照这样的进度,最多十天,江州和豫州大部分州郡便将易手。
桓玄虽然已经命人传令在豫州的数干兵马南下前往夏口固守。无论如何要保住夏口,这是最重要的扼守大江东西通道的位置。但虽如此安排,当朝廷大军抵达夏口之时,能否守住,谁也不敢保证。
第三天傍晚,随着夕阳西沉暮色四合,桓玄的心也随着夕阳的落下而沉入黑暗之中。三天了,卞范之说的计划没有进展,要等的人还没来,这让桓玄焦躁不已。
他回到大帐之中,命人取了酒来,把自己灌了个烂醉,然后开始大声咒骂,打砸东西。他预感到了自己即将遭受的噩运,那定是极为悲惨的下场。他感到了极度的胆怯和慌乱,不得不以这种方式来泄自己的恐惧。
初更时分,瘫坐在一片狼藉的大帐之中沉沉睡去的桓玄突然被杂沓的脚步声惊醒。大帐门口,一群人快步走进来,同时卞范之兴奋的声音响起。
“郡公,郡公,人来了。”
桓玄睁开通红的眼睛,模糊中他看到了卞范之皱着眉头站在面前。他身后,一群人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站在那里。
“啊?来了么?在哪里?”
桓玄跳起身来叫道。
“郡公,下官刘裕拜见郡公。豫章距此太过遥远,我等星夜赶路,不眠不休,却还是来迟了。还望郡公恕罪。实在是因为路途上不敢太过颠沛,所携之物颇为娇贵,不敢太过加。”
一人上前拱手道。
桓玄认出了他,正是豫章太守刘裕。
“太好了,太好了,来了就好。军师已经跟你说了叫你来的用意了吧。你能做到么?火药真的能够攻下襄阳么?”
桓玄连声道。
刘裕躬身道:“郡公放心,下官必尽力而为。以炸药包炸开城门,此乃东府军常用之策。在别处有效,在此处也必然有效。何时动手,郡公请下令便是。”
桓玄道:“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卞范之沉声道:“郡公,刘裕等人星夜兼程,疲惫之极,总得让他们先喘口气,喝口水。另外兵马也许做攻城准备,夜还长,不可草率,要确保成功。”
桓玄忙道:“正是。即刻召集众将前来。刘将军去歇息一会。”
卞范之点点点头,皱着眉头看着大帐的一片狼藉,缓缓道:“成大事者,岂能心浮气躁?主公遇事不能安之若素,教将士们如何安定?”
桓玄脸上一红,躬身道:“万分抱歉,是我的错。再不如此了。”
卞范之见桓玄态度诚恳,便也不再多言。说到底,桓玄还很年轻,沉不住气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实上,如桓玄这样的年纪,能有这般能力,那已经是颇为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