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宁撇撇嘴:“当初陛下开了金口,大家都以为她要进宫为妃了呢,谁知陛下说,愿意看到七娘子自由的样子,生怕她入宫失了快乐,又说自己年纪大云云,没有纳她,反而让七娘子一位大龄未嫁的姑姑入了宫,反正,我得去看看。”
“姑娘,是不是担心,宋三郎心里也倾慕这位顾七娘子?”
谢清宁咬住下唇:“他若也这样,我可不嫁他,未来的夫君心里有别的惦念的白月光,这可太恶心了,哪个世家女子,能容忍的了。”
卫婵的确好奇,却生不出什么酸涩难言的心绪,她的身份是不容许她吃醋的。
谢清宁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我虽是庶出,可我在祖母跟前长大,祖母是皇家公主,我也算是皇室宗亲,那宋三郎也不是嫡出公子,他心里若有别人,还想娶我,是万万不可能的,我可不受这个气。”
卫婵听了,心里说不羡慕,是假的,三小姐虽是庶出,却也是天之娇女,因为生在谢家,喊着金汤匙出生,便是婚配都能嚷嚷几句,自己绝不会受委屈,有个强大的娘家做后盾,就是底气足。
而自己这种草根出身,卖身为奴的姑娘,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全家都指望吸血她飞黄腾达呢,从前没接触到富贵日子,尚能守的住艰苦,可现在过上有人伺候的生活,就连她的亲妹妹都认为她不知足,想凭借着世子小姨妹的身份,寻个高门贵婿呢。
虽然她坚信,自己娘亲和妹妹,本意不是如此,可过惯了被世子圈养的生活,还能回去吃苦吗?
还没回宅院,迎面就撞上几个人,为首的那个年纪有些大了,看着四十多岁,虽然保养得宜,却能看出眼角有些皱纹,唇边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显得很是严肃。
并非如何的美貌,只是周身的气势十分惊人,这种属于皇家天威之感,卫婵只在大长公主身上感受到过。
而大长公主毕竟年纪大了,近些年是越发的和蔼,若不发怒,只像个和善的老太太。
女人一身宫装大裳,看着就像是宫里的娘娘,她身边的那个年轻姑娘,卫婵倒是熟识,那不就是广宜郡主赵雪芙吗。
因靖江王缘故,导致北疆战事不利,大临虽然稳住局势,却也被迫和谈,靖江王被削了爵,如今只是个郡王,也不在朝廷担着官位,按理说,靖江郡王一家是失了宠的,怎么赵雪芙还能跟在后妃身边来一起夏猎。
卫婵百思不得其解。
而谢清宁显然就比她有见识的多了,福了福身:“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凤体康和,万福金安。”
卫婵急忙跟着行大礼,只是谢清宁作为世家臣女,只要行福礼即刻,而她是奴婢,却要行跪礼的。
“是谢家的三姑娘啊,你许久不跟着姑母进宫来,倒是很长时间没见到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皇后对待谢清宁,神色颇为慈爱。
大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姑母,她的孙女自然也是皇帝的外甥女,有这层关系,谢清宁见过这些后妃,也是常事。
谢清宁神色恭谨:“祖母说,草场上蚊虫多,去拿了花露水给我二哥,臣女在席间觉得有些闷,索性也出来走走。”
皇后的视线略过谢清宁身后的卫婵,她虽然穿的也是好衣料,可一瞧就比公府真正的小姐们,要素净了一等,作为陪衬红花的绿叶,低眉顺眼的,身份就看得出来。
一个丫鬟,不值得皇后在意。
目光略过卫婵鬓发,那只硕大的珍珠簪熠熠生辉,有些显眼。
这样大的珍珠,都快比得上四妃凤冠的顶珠了,谢府真是大手笔,连一个丫鬟都能带这样的珍珠,想来这个丫鬟身份应是不一般,大概是哪位公子的宠妾,或是特别得主子信任。
然而,一个丫鬟,引不起皇后的什么思虑,皇后想问谢清宁,大长公主在何处,她正好去瞧一瞧姑母,凑个趣。
然而目光微怔,落入卫婵的手腕间,忽然凝眉。
那是一串毫不起眼的檀木珠串,却让皇后顿时变了面色,失了态。
“你是谁,怎么会有这么一串珠串?”
这串珠串是妙善娘子赏她的,谢怀则让她一直带着,不要摘下,因为瞧着不像什么珍惜物件,卫婵就也心安理得的受着了。
然而此时,看到皇后变了面色,卫婵忽然心里咯噔一声,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珠串怎么了,只是普通的檀木串,有什么奇怪之处?”
谢清宁不解。
皇后皱着眉头,明显不悦:“本宫瞧着眼熟,在皇贵妃那里曾见到过一串相似的。”
皇贵妃又是谁?卫婵有点懵,可她立刻想到了妙善娘子,谢怀则语焉不详曾对她说过,妙善娘子为什么能惩治赵雪芙这个郡主,靠的可不止是先帝美人的身份。
“这物件,当真不是你从皇贵妃处偷出来了?”
卫婵当即跪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恐:“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奴婢不知皇贵妃,也从未见过皇贵妃,这珠串就是府里的,世子赏奴婢的。”
皇后眯着眼睛打量她。
谢清宁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能分辨是非的:“娘娘,凝冬是我们家的奴婢,我二哥的房里人,哪里见到过什么贵人呢,没进宫过,更遑论偷窃了,许是款式相似而已。”
皇后冷笑:“是啊,皇贵妃出身便曾在谢家做过奴婢,你们谢家给奴婢的赏赐,就是这样的也未可知,谢世子的房里人,就找个这样的,陛下的好外甥还真是不挑。”
谢清宁的脸色都难看了下来。
“婶母,您不知道呢,谢家表哥可喜欢这个女人,不许别人欺负呢。”
“谢家的奴婢果然狐媚,跟皇贵妃是一个作风,也难怪。”
皇后声音冷冷,方才还是个端庄威严的国母,现在一提起皇贵妃,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赵雪芙忽然动了动眼珠,拔下头上一根金簪,顺着路边丢入水潭。
“诶呀,凝冬姑娘,我的簪子掉下去了,劳烦你为我找一找如何?”
她笑意盈盈,一点都看不出,是在故意为难卫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