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完了,奴婢要死了。”
“死?说什么死呢,有我在,谁敢让你死?”
谢怀则不解。
卫婵泪眼朦胧的看过去:“奴婢这样的人,知道皇室辛秘,一定会被处死的,那些皇城司的人很可怕,杀人不眨眼,奴婢不要落到他们手里,还不如自己解决的好。”
谢怀则一呆,随即爆笑。
他总是淡笑、冷笑或者面无表情,即便真心地笑,也是克制的,低声闷笑几句,就代表他心情已经很好。
而这种大声的笑,如此失态,完全就是没有过的。
他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我的好凝冬,你居然担心这个?怕被灭口?”
卫婵有点生气,却并不敢对世子发火,强压着怒气,牙都要咬碎了:“奴婢说不听,您非要说给奴婢听,奴婢要是被皇城司逮起来,您就是罪魁祸首!”
谢怀则笑的不能自已,去捏她鼓起来的脸:“好啦,生气了?也怪我没跟你说清楚,这皇室辛秘外面人是不知道,可皇宫里的人都知道,曾经妙善娘子怀有朝阳小公主时,陛下就想将人迎进宫,碍于后党言官死谏才没能成,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阻碍进宫封妃之事了。”
“啊?妙善娘子不是先帝嫔妃?”
也能大大方方入宫封妃?
谢怀则不在意的笑了笑:“赵家皇族不在意这个,昭元太后是二嫁的寡妇,还是武皇帝的弟妹,不照样当了皇后,陛下让她出家做女冠就是前尘往事尽消的意思,如今满后宫无一妃嫔有子,唯有妙善娘子有孕,为了江山社稷,那些老臣也得妥协,早晚就会昭告天下的事,你一个小奴婢是不是提前知晓,有什么大碍。”
所以,皇城司是不会把她抓进去了的,卫婵忍了忍,强忍再三,还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您就是故意的,要看奴婢笑话,见奴婢怕的不行,还哭了出来,就觉得开心。”
谢怀则挑眉,并未反对,反而捏了一把她的脸:“你不是就是伺候本世子,让本世子开心的小丫头吗,逗弄逗弄你不行?”
卫婵仿佛被冷水迎面泼了一个激灵,是啊,她只是个通房女婢,自然不必尊重,也无所谓什么人格,就像逗弄小猫小狗似得,让主子开心就是她的价值,等哪天没价值了,随意丢出去也不心疼。
她露出温柔假笑:“自然行。”
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她不是什么事都要逆来顺受:“可您真的别这么吓唬奴婢,奴婢真的要被吓死了。”
她小声咕哝,完全不敢大声反抗。
见到她这副样子,嘴巴都能挂油瓶,眼睛中甚至尚有没消散的惊惧与害怕,不由得心一软:“好,是我错了,下回不这么吓你。”
高高在上的谢世子,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跟她认了错,让卫婵惊讶看了他好几眼。
既然没有性命之忧,卫婵又开始八卦,她实在忍不住,谁听到这种皇室秘闻能不好奇呢。
“既然妙善娘子有孕,是珍贵的皇家子嗣,为何还说陛下要在宗室选嗣子?”
抚了一把她的发尾,谢怀则并未卖官司:“你想想,妙善娘子若生下皇子,最着急的是谁?五年前妙善娘子怀有朝阳公主时,陛下就想册其为贵妃,进宫,可不是随随便便封什么婕妤美人。”
“难,难道是……”
卫婵愕然,总觉得她想的那种后宫倾轧是话本子看到的东西,难道是真实存在的吗。
“就是你想的那样,后宫前朝乃是一体,从前后族势大,皇后家有位内阁太师,现在宋太师告老还乡,朝中党羽也拔除近半,陛下自然不再容忍。”
小小的一桩事,却涉及前朝后宫之争。
“妙善娘子,会赢吗,她那样罚广宜郡主,实在不想她被靖江王报复。”
谢怀则笑了:“陛下的心在她那,这么多年后宫无所出,并非是因为陛下不能生,早在先帝时,陛下跟妙善娘子就有情分,此事说来太复杂,但涉及先帝、陛下,还有我那七堂姑,这些事你还是不必知道的好。”
卫婵点点头。
马车路过朱雀大街,谢怀则忽然叫停马车,掀开帘子,让卫婵往外面看。
广场上有个台子,台子上面站满了男男女女,什么年纪的都有,头上插着草标,卫婵蹙眉,勾起心中的伤心事,插草标便是卖身为奴。
她年幼时为了六两银子卖进了公府,是有人牙子统一寻她们这种生的不差的小女孩去卖,却没有这么明晃晃,站在台子上就卖人。
而台子下头,居然有个穿着衙役衣服的男子,他跟一个严肃的嬷嬷说了什么,就从人堆里把人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