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外头的人有的是想攀附公府的人,可素月姐姐是放了良的,那便是自由身了,端砚一家是奴籍,夫人又不曾给他们一家子放良,良籍娶良籍,奴籍娶奴籍,端砚没人肯娶,还整日闹着要见世子,他爹娘嫌她丢人,把她嫁给了赶车的大桑。”
卫婵瞪大眼睛,绷不住了:“大桑,是那个大桑?”
红砚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就是那个。”
“那也太,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赶车的大桑,因为爷爷是去了的老国公的小厮,跟着老国公去打北疆獠人,曾经把老国公从死人堆里背出来,府里对桑家很是恩泽,让他们单独管着一个庄子,还特意提拔大桑给国公赶车,他们家因为恩情在主子面前很得脸,家有薄资,过得比寻常百姓要富的多。
若只看这些,桑家的确是良配,仗着对老国公的救命之恩,这一家子就能一辈子靠着公府吃香喝辣,可那个大桑,生的五大三粗不说,还嘴歪眼斜,完全不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端砚的爹娘竟也舍得?”
“嗨,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这可是夫人赐婚,大桑的爹娘到夫人面前给儿子求婚事,夫人想起被打发回去的端砚,正好就给配了,夫人发话,他们家焉敢不听?那端砚,素日眼高于顶,姑娘没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是世子未来的通房,还没挣上姨娘,就把自己当成院里的女主人,对小丫鬟动辄就是打骂狠掐,大冬天的还把紫毫赶出去不许她进屋睡觉,现在竟成了傻大桑的老婆,哈哈听了就叫人觉得爽快。”
卫婵脸上并无得意之色:“府里丫鬟的婚事,也要由主子做主吗?”
红砚想了想:“若是能放良的自然能自行婚假,可家生子,没被放良,一辈子都是奴才,自然主子说嫁谁就得嫁谁的,姑娘,我瞧着你竟是不大高兴吗,端砚有此下场不值得一乐?”
“端砚她……我不评价,这配小厮配丫鬟的,听着叫人心里不舒服。”
红砚不明白。
“又不是配牛配羊。”
红砚哈哈笑了:“凝冬姑娘,你真是有意思,谁家丫鬟小厮成婚,不都是这么说,身为奴婢,其实也跟主子的牛羊鸡鸭没什么区别,你还别觉得恼,咱们国公身边的管家,不是奴才?可出去了比那些县令什么的还风光呢。”
“凝冬姑娘在吗,做衣裳和首饰的两位掌柜娘子到了。”
双福引着两个胖胖的妇人进了来。
卫婵放下手里的针线,亲自倒了茶上了茶点,好奇道:“公府小姐们可都先量了尺寸?怎么来的这样早?”
双福笑道:“本来两位掌柜娘子是下午来,世子叫我亲自去请,上午专给姑娘量体裁衣,世子心里惦记着姑娘呢。”
几个丫鬟暧昧的笑,卫婵虽觉羞窘,却也并未反驳。
衣料都是实现选好的,月白、天青还有淡翠,都是素净不打眼的料子,交给掌柜娘子就让她们量体裁衣。
掌柜娘子笑容可掬,服侍的极为妥帖,从前卫婵服侍大长公主,也有统一做衣裳的时候,给他们丫鬟量尺寸的,都是学徒,哪有这么小心翼翼,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
“姑娘的腰真是细呢,胸胯却丰润,一看就是好生养的样子,姑娘有福气。”
“王娘子,瞧你说的,没福气能伺候世子吗,那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瞧瞧,这些都是世子给您置办的首饰。”
打开盖子,一对通透玉镯,一只穿花蝴蝶玉钗,几只做的精致逼真的通草花和辑珠簪,一对白玉明月珰,一条水晶禁步一只璎珞项圈,满满当当塞了一大盒。
红砚几人,瞧的眼睛都红了,是羡慕的。
“世子对姑娘,真是上心了,这样水头的玉,也只在夫人手上瞧见过。”
卫婵在走神,她一直在算计这些首饰能值多少钱,粗算是不少的,红砚的感叹是对的,美玉无价,虽然这玉不是翠色,但水头太好,宛如两汪透泉,一看就价值不菲。
“太贵重了。”
卫婵摇头:“嬷嬷,请问这些首饰要多少银钱?”
掌柜娘子一笑:“姑娘,不必给银子,世子从我们铺子买东西,都是记账的,您不必顾忌价钱。”
这些首饰都很好,可惜不能换成银子,若私自拿出去当了,世子,会生气吧。
世子今天不回来吃饭,一直到晚膳后也没回来,世子不允卫婵跟丫鬟们睡通铺,她便在抱厦里的小床上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弄醒,谢怀则不知何时回来了,还带着微微的酒气。
他的大手游走在她身上,忽然停住,不满道:“送来的首饰,你怎么不戴?”
哪有睡觉还带首饰的,卫婵哭笑不得:“世子,您是不是喝了酒,有些醉了,要喝醒酒汤吗?”
一声惊呼,卫婵感觉到失重感,居然被他抱了起来,去了内室镜子处。
“快,把首饰戴上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