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年纪大些,沉稳的声音道:“二皇子莫急嘛,你都说了裴九竹是废物,他还能翻出花来?”
“爹爹说的不错,就让这裴九竹跟许知节争一争,鹬蚌相争,渔者得而并擒之,那王太后一族始终压着我们”
这声音稍微青涩些,顾清宜压下眼底的惊色,推测这应该是信王世子,裴屏玉。
不等她多想,蓦地!外面传来嘈杂。
来人脚步粗重,声音有些油腻之感:“你这小蹄子,前几日就趴在墙边偷看本公子?让我尝尝,是什么浪味”
女子娇嗔:“哎王公子,咱们进去些,让人瞧见多不好”
“呸!”
一声布帛声音响起,“你当本公子不知这处是什么腌臜之地,让人瞧见更好,让瞧瞧你这勾人模样”
顾清宜攥紧手上的绢帕,左右为难,前有这几人密谋,后有这二人苟合。
石桌边坐着的几人最先忍不住,那属于裴屏玉的声音响起,咒骂道:“是王家那腌臜玩意儿,侍卫都是死了?本世子出去将人赶了”
听见这话的顾清宜一震!她连忙左右环顾,看见身侧的假山可以攀爬,毫不犹豫的提了裙,想爬上去。
但这处有不见光的湿滑青苔,她一时没有拉住那垂下来的藤蔓,脚步声渐紧
骤然——手上传来一阵有力的拉扯!她皱眉,第一反应惊呼出声,却被紧跟上来的手掌捂了个严实,发不出任何声响。
察觉到被人挟持一般的带着走,一个天旋地转,她转入了一处幽暗之地。
而转来的路的消失在了原地,这分明是个机关暗门,还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顾清宜嘴唇一抖,查觉到捂着她的手掌一顿,但那修长有力的手掌却没移开,耳畔紧跟着传来一身幽冷的轻嗤:“胆子不小。”
声音熟悉,顾清宜挣扎的动作小了些,察觉到她老实下来,男子放开了手,退开了半步。
她忙回头,见果真是这人,嘴唇颤了颤,嗫嚅唤道:“大表哥。”
裴霁回眸光冷冷,看着她那因挣扎惊怕而泛起水汽的眸子,淡漠的移开眼,少女的唇色也因挣扎而殷红起来,方才他的掌心就附在其上,他掏出云锦帕子,想将掌心那缠人的烦腻搽去。
外面动静不小,两人不敢打草惊蛇一般的安静而立。
顾清宜自然而然的看见了他的动作,这掌心方才捂了她的嘴,如今主人就嫌弃般的擦拭,她咬了咬牙移开眼,因听了外面男女鬼混的动静本就红的耳根,就更红了。
不是羞的,而是窘迫尴尬。
外面一阵嘈杂后,逐渐安静了下来,这份安静,在这幽暗的狭小之地更甚。
顾清宜鼻尖好像还缠绕着男子衣裳上熏的那崖雪一般的柏崖香,本是沁人的味道,用在裴霁回身上,却满是疏离之感。
“在这偷听?”
裴霁回开口问,语气里有危险的试探。
“并未,我是无意路过,这才、过来瞧瞧。”
她攥紧了身侧的衣裙,但在男子看来,就是强装镇定的模样。
裴霁回看了眼她,眼底的无波幽深的情绪让人看不透,下一瞬,顾清宜眼见着男子的骤然凑近——
她面上一惊,匆忙往后退了一步:“大表哥”
眨眼却见男子那好看修长的手伸向她的身侧,按开了暗门。
察觉到头顶响起男子微哑的轻笑,有细微的嘲讽揶揄之意,顾清宜低下眼,难掩羞窘。
见石门豁开,顾清宜自觉的连忙提裙走了出去,明亮的光线让她不适的眨眨眼,就在这眨眼间,裴霁回也跟着走了出来,她连忙无所适从的移开对视上的眼,却没注意到男子的一怔。
顾清宜往日都是那清冷幽月的模样,如今身后如瀑般铺散的青丝微乱,面上因反复的窘迫而蔓上霞色,称得人多了些不同寻常的媚色。
看了她一眼,裴霁回移开那压迫感十足的目光,恢复了往日的漠然,提步往外走去。
有了这么一遭,顾清宜哪还能在这继续听着,落后男子几步,也提裙跟上,一路上,又是一路无言。
顾清宜抬眼看向面前的男子,一身云峰色衣袍,将男子宽肩窄腰显现了出来,从背影也看得出些仪态端方好看,高不可攀的意味。
方才那几人口中提及许知节,再且许知节与裴霁回算是私教甚好,这密道怕就是许知节告知他的。
狭小的窄道随着人走开,霎时安静下来。
却没人知道,二人站立那处的假山上,一位丫鬟从隐蔽处直起身子,丫鬟青绿的衣裙,袖口绣着一样的夕颜花,正是将军府统一的着装。
她低头看着假山脚下那凌乱的脚步,眼底沉定,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绢帕顺着微风,飘悠落地
清风徐来,湖波微漾,不远处走出一身景蓝绣异鹤的锦衣少年,裴屏玉过分漂亮的脸庞有些女相,加上苍白的面庞称得人有些阴郁,他眉梢一挑,往湖边鬼鬼祟祟的人走了过去。
“在找什么?”
他缓步上前,逮住猎物一般冷笑出声,女子抬眼才看清人脸,“许四?”
许知善惊怕的看向来人:“见过信王世子。”
裴屏玉抱着双手,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方才去哪了?或者说,可有见到什么人?”
他没让许知善起身,声音轻轻的,却给人一种被盯住的不适感。
“我”
许知善眨眨眼,眼神有些犹豫。
这时,她身侧的青绿衣裙的小丫鬟上前回话:“我家姑娘方才是跟表姑娘在一起的,但一会儿就不见了表姑娘的踪影,这才过来看看人是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