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字,怎么也下不去笔,春,怎么今日看春和长公主看她的眼神,有些别有深意呢
这桩婚事当真能让她安稳一生?顾清宜第一次有些犹疑。
三年前方来上京时,春和长公主尚且和善安抚她,如今态度暧昧不明,却让她琢磨不透,指间细微的摩挲着羊毫,心思却早已飞远了。
当初她想着在郡王府住客院几年也是应当的,即便下人私下饱私囊几个子,她也没有立场去郡王妃面前去指摘,何况郡王妃对她不算亲近,下人也越演越烈,如今看来,是不能将所有上都压在婚事上。
毕竟,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十拿九稳的。
就比如,向来带兵如神的父亲,却在铲除一个不成气候的匪患时,不知所踪。
偏堂
夏始春余,叶嫩花初。郡王府的中央有一处春江湖,顾清宜的溪萸阁与裴家嫡长子的渚白居之间,就隔着这春江湖连通的春江溪。
春江湖中是新吐蕊的重瓣菡萏,这重瓣菡萏在安州常见,但在这气候略微干燥些的上京,则是世家大族园中的专属,小厮们照看得也十分仔细认真。
“顾表妹。”
一声男子的声音骤然响起。
“二表哥安。”
顾清宜回头,见来人之后,规规矩矩的问了安。
裴霖章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表妹这是要去祠堂?”
“正是,我想着左右无事,便提前过去,瞧瞧可有能帮上忙的。”
面前的男子是郡王府的嫡二子裴霖章,如今正是国子助教,一身云山蓝色的杭绸圆领袍,带着色系相同的垂叶冠,相貌是偏女相一些的俊俏,是这些公子姑娘中,最像郡王妃的。
“表妹既是来家中做客,这些忙碌杂事就不必掺手,前些时候听文姑说表妹害了风寒,如今瞧着应是好些了?”
两人都是要去祠堂,如今就一道绕着春江湖走了过去。
听着裴霖章带着些关心的话语,顾清宜嘴上扬起细微的浅笑,裴家有三位公子,最好相与的,就是这二公子了。
大公子裴霁回位高权重,沾染着湿漉漉的血气和漠视,至于三公子,因为是庶出,性子虽然温润带着书卷气,却不轻易与人打交道。
“多谢二表哥关心,我身子也早好了对了,昨儿听四表姐说,二表哥这儿有本《风物志》,不知表哥能否割爱几日,我也长长知识”
“诶,不必客气,只是”
裴霖章摸摸脑袋,有些歉意道:“方才我就是想着那《风物志》,准备去大哥的渚白居讨来,却扑了个空,表妹恐怕还需等上几日,今日回来我就去渚白居讨一讨。”
顾清宜眸光一闪,语气有些回拒之意:“既是大表哥借了去,我岂有催促之理,等——”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霖章的笑声打断:“表妹多想了,大哥满腹文章才学,这什么《风物志》早在孩童时就熟读了。”
“那”
“自然是大哥院中的林水丫头要去的了,都两个月了,抱着啃也该啃下来了,也不想着送回来。”
顾清宜面色一顿,林水姑娘,她即便是在溪萸阁也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