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许知谨面上有些不大好意思,在外人如鱼得水谈笑风生的许家二郎,在她面前,手足无措好几次。
落后的半春却越发低着眉眼,却不敢再说半个字,她眼眶有些发红,哪是她胡言乱语,分明是实话实说罢了
瞧见前面院子的一角,许知谨笑着提醒道:“前面就是宴庭了,清宜表妹恕罪,容我离步去换身衣裳。”
顾清宜淡淡的点点头,淡笑道:“多谢许公子送我过来,许公子快些去,湿漉漉的可仔细身子。”
雨过天晴,带着日晕的日光溜出乌云,地上的水汽也晒得七七八八。
扑通一声,半春跪在地上,半夏站在顾清宜身边,张了张口,还是没说什么。
“奴婢知错,是奴婢口无遮拦,险些害得姑娘被都护大人吃罪”
顾清宜看着身侧的湖面,“起来罢。”
“奴婢真的知错了,姑娘怎么罚奴婢也受着的。”
半夏上前将半春拉起来。
顾清宜看向眼眶红红的半春,面上带着些严肃之色,“你既知错了,可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今日是在邹家,在太傅府,越发该守住自己的嘴。”
她不是怕裴霁回听到了她不好在郡王府立足,大不了她日后躲着些。她怕的是半春,裴霁回爬上都护之位,手段岂是她一个小丫鬟能抵得住的?
上京谁人不知,这郡王府嫡长子裴霁回,官拜二品的都护,掌管各州刺史藩地。
瞧着他是漠然的模样,裴霁回可不是什么温润宽和的君子,反而步步为营,冒犯到了他更会十倍的讨回来,今日也算是可大可小,就看这小事有没有入他心了。
顾清宜看着身前的两个丫鬟,半春与其他几位丫鬟一样自幼跟着她,是她对安州唯一的念想了:“这次罚你两月月钱,回去也自己去找郡王妃身边的文姑,让她给你安排嬷嬷教学礼仪,你可认罚?”
顾清宜绷着脸,狠下心来责罚。
“奴婢认罚,奴婢认罚。”
半春含着泪忙道。
不知道裴霁回不会关心这丫鬟的小事,但找文姑学规矩,不全是是做给他看的,半春这直来直往,妄议主子的性子,是该好好改改了。
顾清宜拉过她的手,发现自己腕间的红肿越发明显了,她眼底有些安抚:“瞧瞧,快心疼心疼你家姑娘,你现在就先去医馆给我拿副治敏症的药。”
半春擦了擦眼泪,也知道自己的现在这眼肿鼻子红的模样,实在不宜在身边伺候,“那姑娘可有些什么想买的,奴婢一并买了。”
顾清宜笑着说了几样东西,就使唤她先出去了。
半夏压低声音道:“姑娘也别气,当年在安州她天真惯了,这两年郡王府那些下人也磋磨她,难免有些不顾身份。”
顾清宜道:“我知,我知你们是为我抱不平,但这些年也过来了,何苦差这一两年。”
半夏幽幽叹一声:“好在许二公子是个和善将姑娘放在心上的,奴婢瞧着二公子相貌俊朗,跟姑娘也是相称,日后定会和和美美的。”
许知谨是上柱国将军家的二公子,明年才到及冠之年,现今在国子监学书,过几月就要参加秋闱,见他谈吐不俗,定会取得好名次,对于昔日的安州刺史之女,已经是如意郎君了,更何况她现在是毫无依仗寄人篱下的表姑娘。
“瞧你,”
顾清宜被半夏逗笑了,心下却多了些思绪计较:“八字都还没一撇,你可莫要学半春那模样。”
只是,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今日拜见春和长公主的时候,看向她脸色有些看不清的异样。
心境
一番疏雨洗芙蓉,回郡王府的路上,可见河湖中芙蓉新粉,殊色带珠。
此次太傅府的宴席是老太傅邹是的整寿,各方权贵和书香门第都应邀在列,半月前顾清宜除服,她的姨母郡王妃裴李氏便也将她带上。
马车晃晃悠悠的让人有些困倦,五姑娘裴温最先忍不住,捏着帕子,打探一般问道:“表妹,我见方才下雨也不见你身影,听说许二公子去寻你了?”
这话一出,马车中坐着的四姑娘裴汐也看过来,顾清宜面色如常回道:“方才我自个儿到廊下躲雨了,雨势歇了确实是遇到了许二公子。”
“原是如此,当时那李三表姐让你喝那薏苡酒,我瞧你匆匆出去,可当真是身子有不适?若是不舒服,不若就同母亲辞了明日的抄经吧。”
顾清宜的目光终于看向裴温的眼睛,语气仔细听有些强调之意,“多谢五表姐关心,当真没什么大碍的。”
裴温一双丹凤眼,眸光水灵,新月弯眉,同她的生母潭姨娘一般,带着烟波江州的风韵。
顾清宜面上带着她那招牌的淡笑,眼底澄明,好像没有将裴温的馊主意放在心里。
郡王府上的姑娘与公子行排一起,除了顾清宜这个表姑娘,就只有顾清宜身边坐着的这两位姑娘了,庶出的五姑娘裴温、以及始终不怎么出声的嫡出四姑娘裴汐。
自古世家大族都是讲求礼法,明日的抄经,郡王妃早已将她的名字定好,姑娘里就顾清宜和嫡四姑娘裴汐过去偏堂,若是按照裴温所说的,贸然前去辞拒,按照郡王妃雷厉风行的严格性子,她岂能讨得了好?
“嗳,原是我鲁莽了,我是想着明日毕竟是大事,表妹耽搁了就不好了,若是身子不适,我代表妹去也成的。”
始终不怎么啃声的裴汐搁下茶盏,用绢帕轻轻沾了沾唇角不存在的水渍:“明日几位哥哥也会去,五妹妹自来怕大哥,不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