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沈流云对任惟并没有太大的意见,除了每当应春和在场时总是略显聒噪。
非要说的话,其实沈流云有些羡慕任惟。
任惟这个人,直率坦荡,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任何情绪,喜怒哀惧都写在脸上。可能也因为这个原因,沈流云几乎没见到任惟与应春和吵过架。
哪怕偶尔有几句口角,任惟也能及时低头认错并安抚应春和的情绪。
这跟沈流云与闻星的恋爱相处模式截然不同。
在收到关泓奕那边来的案件进展后,沈流云启程回赫京。
临行的那日,应春和与任惟一起送他去渡口。
沈流云看着眼前并肩而立的两人,若有所思。
在岛上待的这段短暂时日里,他逐渐得出结论:或许只有像任惟与应春和这样正常稳定、健康积极的恋爱,才能够维持长久。
与应春和分别时,他悄声对应春和道了句祝福,没让任惟听见。
回程的船宽敞许多,在海面上平稳行驶,想来这次应该不会晕船。
沈流云靠在座椅上,想起上船前他问了应春和一个问题。
他问应春和最喜欢他的哪幅画。
应春和给他的答案是《极》。
在他的众多画作中,《极》不算有名,最后拍出的价格也并不算高。这幅画描绘了被白雪掩盖的陆地、高山和房屋以及天际落下的绚丽极光。
应春和给出的解释是,曾经看过他的一段采访,他在那段采访中提到了《极》的创作背景。
他在采访中回答:创作这幅画时,他为了一睹极光特意前往芬兰,但由于临时突意外,最终错过了那场极光。
劫后余生的他创作出了这幅画,画下一场他不曾见到的极光,定格下他将死未死的一晚。
他画的,是人生的极。
事实不尽然,先在地点上他就撒了谎。
突意外的那晚,他不在芬兰,而是在挪威,他母亲的故乡。
根据气象预测,在圣诞夜那晚,芬兰境内有很大概率出现极光。
因而沈流云背上画板,轻装简行,提前两天动身去了芬兰。
落地赫尔辛基时,已是23号晚上。
沈流云先回酒店简单洗漱了一番,计划平安夜的白天在赫尔辛基随便逛逛,晚上再坐极地快线前往罗瓦涅米。
连霂听说他要去圣诞老人村过圣诞节,对他嗤之以鼻:“沈流云,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俗了?”
沈流云闻言,只是一笑置之。
究其原因,不过是他想看一场极光,也想在圣诞节这天找个人多的地方待着。
小的时候,一年当中他最喜欢的日子就是圣诞节。
由于外祖母是挪威人,按照圣诞节的传统,这天是要跟一家人一起度过的。
杜双盈是独生女,说是一家人,其实也就只有外祖母、外祖父和杜双盈一家。
沈嵘连在这天都很忙,杜双盈只好把全部的寄托都转移到沈流云身上。
打扮精致的杜双盈屈尊纡贵,蹲在沈流云的跟前,给他戴好新买的毛绒帽和毛绒手套,再轻柔地拍拍他的脸,用一种期待又讨好的语气说:“今天小云跟妈妈去外婆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