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拧了一下,还是没开。
这个门锁再一次变钝了。啧。
沈流云烦躁起来,就差踹一脚门。
还记得当初是他自己要将这扇门保留下来,现在一看,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房产销售带他来看房的时候,说这扇门是什么来着?爱神之门?狗屁!
什么爱神之门,不过都是销售的话术罢了。要是世界上真有爱神,他怎么会如今依旧不知爱为何物?
爱,1ove,e1sker*。
到底在哪里?到底是什么样?
他对此毫无头绪,疑心这只是文学家对生活的美化,实际上这东西根本不存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让他来想想,这些文学家都说过些什么谎。
“爱情是不用眼睛而用心灵看的,因此生着翅膀的丘比特常被描成盲目。”
*面前这扇所谓的爱神之门,正中央的位置就印着丘比特的浮雕画。
沈流云用一双醉眼去看,看不分明。
他只好伸出手去触摸那丘比特,摸到丘比特的眼眶,里面空无一物,正如文学家所说的盲目。
“爱情的判断全然没有理性,只用翅膀不用眼睛,表现出鲁莽的急性。”
*鲁莽的急性,拧不开的门锁。
沈流云想起来了,曾经这个门锁他一度拧得很顺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从闻星搬进来的第一天起。
闻星削了一支他的铅笔,将铅笔灰倒进门锁里,困扰他长久的问题得以迎刃而解。
当他顺畅地打开门,看见闻星蜷缩在沙里,专注地盯着手机,正跟自己通不了关的游戏做着争斗,舒缓优雅的钢琴声从手机里飘出,在宽敞的小洋房里悠悠回荡。
他想:或许销售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这扇门的确是爱神之门。
推开这扇门,他拥有了陷进爱里的一瞬。
原来他遍寻不得的一瞬真的存在过。
他总想把爱具象化,最好具象到闻星给他准备的一顿早餐,闻星送给他的一份礼物,又或者,只是具象到闻星给予他的一个吻里。
但爱不是这样的。
爱不是那么确切,也没有那么具体,只是在那么一个瞬间里,他突然想要跟这个人一直到永远。
存在于半梦半醒的清晨,亮着小灯的夜晚,以及推开家门的时刻。
“爱神据说是一个小孩儿,因为在选择方面他常会弄错。正如顽皮的孩子惯爱假誓一样,司爱情的小孩儿也到处赌着口不应心的咒。”
*口不应心。
是啊,他的确是口不应心。
不然为什么明明每次心里想说的是“不好”
,回的却永远都是“好”
?
——沈流云,我们分手吧。——不好。
——你一直都在骗我,把我当成傻子一样。——不是的。
——沈流云,你其实根本就不爱我,对吗?
——也不是的。
他爱闻星,很爱很爱。
爱到不能去想哪怕是一秒的失去,爱到无法忍受只有自己的世界,爱到只想穷尽所有方法来让闻星回心转意。
他搞错太多事情,在闻星过于包容的爱里有恃无恐,总以为一切都有能够挽回的余地。
一滴温热的泪水往下滑落,落在他的虎口上,模糊掉那颗黑色六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