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头,才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个透彻,繁星遍布。
夏夜里的天狼星很好认,闪烁着孤冷的光芒,恒久明亮。
可那星光太过遥远,仰望许久,也始终无法渡到他的身上。
微凉的风掠过闻星的脸颊,他抬头,无意间望见今日还没来得及细细看过的夜空。
他并不精通天文,唯一会辨认的一颗星星就是天狼星,那还是在科技馆的时候,沈流云教会他的。
闻星望着那颗明亮的星星,疑心自己要被这名为天狼的星星一口吞噬掉,吞噬进无边黑夜里去。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在看了那则新闻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在深夜骑车去往剧院。
他无法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闻星就这么一路骑着车抵达了剧院,拿尚未归还的钥匙开锁,走进琴房。
他动作滞涩地在钢琴前坐下,面前很空,没有摆乐谱。
他胸前沉沉起伏了几下,方抬起手腕,在琴键上按下,奏出第一个音符。
起初,他难以投入其中,像初初学琴的稚童,弹得磕磕绊绊,还总是错音。可他不曾停下,就这么断断续续地弹奏下去。
手指因多次的敲击逐渐烫,后背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湿,但舒缓而忧伤的琴声依然不知疲倦地奏响。
贝加尔湖畔的旋律在琴房里萦绕了一整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缓缓停歇,重归寂静。
第44章44·走迷宫
之后的几天,沈流云都没有收到来自冯丹的消息,短信或是电话,都没有。
家里倒是多了两位不之客。
沈流云下楼时,客厅的沙了两端各坐了一人,连霂在打游戏,关泓奕则在看文件。
沈流云坐到餐桌前,将保温饭盒打开,动作缓慢地开始进食。
只是咀嚼、吞咽不知为何也变得困难,像在吞咽一个个坚硬的石头,那些石头磨着他的喉咙,塞进他的胃里,撑得满涨。要不了多久,又会变成一滩烂泥,冲进下水道。
沈流云放下筷子,不再吃了。
关泓奕闻声将头从文件里抬起来,瞥见还剩下一大半的饭菜,眉头轻皱,有心劝诫:“你最近吃得太少了,是菜不合胃口吗?要不我给你重新叫?”
沈流云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去倒了杯冰水。
关泓奕见他饭吃得这么少,又喝冰的,担心他胃受不了,眉头皱得更深。
边上的连霂刚好结束一局游戏,小声对关泓奕说了句:“行了,你别说他了。他小时候就这样,心情不好就不爱讲话。”
关泓奕叹了一口气,收好文件起身向沈流云走过去:“我有事要跟你谈一下。”
沈流云放下杯子:“去书房吧。”
关泓奕点头,跟在沈流云后面进了书房。将房门关好后,他才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了口:“流云,我建议你还是去看一下医生比较好,你现在的状态太糟糕了。”
沈流云以为他说的是饭吃得太少,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只是胃口不好,可能跟天气有关吧。太热了,吃不下。”
关泓奕盯了一会儿他唇边的笑意,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我是说,心理医生。”
沈流云唇边那点漫不经心的笑意瞬间消逝了,薄唇慢慢地绷成一条直线。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这件事了。之前你跟我说画不出来的时候,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瓶颈,没太放在心上。可我刚刚路过工作间,看见里面一幅画都没有,你是不是很久都没画过东西了?”
关泓奕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不好听,可是不好听也得说,再放任沈流云这么下去,才是真的会酿成大祸。
失恋、算计、灵感全无、食欲不振,这些东西一点点堆积在沈流云的身上,迟早会将沈流云这个人给压垮。
关泓奕尽量将语气放轻,“流云,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你应该试着放松一下自己,不要总将自己关起来。很多搞艺术创作的都会难免有点心理问题,这没什么,你有空还是该去看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