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插队,站到后面去。女生看了小跳一眼,小跳感觉那眼神中饱含鄙视,好像在说原来你也要叫别人的外号,我以为你不一样。小跳羞惭地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他一直低落地走着,公园的垃圾都比他快乐。
“可是我不怪她的瞧不起,我就是喜欢她不叫别人外号,她跟别人不一样,我就是喜欢她的特别。”
晏山被小跳感动了,他竟然因为一个六年级小学生的喜欢触动,他要说小跳的喜欢是纯洁的,甚至还有一些高尚,相比之下,他感觉他们成年人的喜欢甚至有点俗不可耐,因为成年人的喜欢是忍受不了鄙视的,成年人也很难说出“我就是喜欢她的。。。。。。”
这样无所顾忌、不顾一切的句式,对喜欢充满天真的幻想。晏山有点羡慕小跳,在小学时代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他应该在纯真的年纪纯真地喜欢一个人。
不过不纯真就不纯真吧。晏山想了想,他要说就是喜欢隋辛驰的什么?就是喜欢他长得好看,太肤浅。但肤浅怎么了,谁说肤浅就十恶不赦了,隋辛驰的确长得好看啊。小跳画画的笔尖把纸摩擦得沙沙响,晏山胡思乱想,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隋辛驰没想吓唬晏山,他只是脚步很轻,没发出太多声音,本能地不愿意惊动晏山,但晏山还是从地上弹射而起,随后尴尬地拍打着屁股的灰尘。他能立刻感觉到隋辛驰是因为先闻到他的气味,非常独特的味道,算不上很好闻,那绝对是洗衣粉的香气,人体是没有气味的。晏山想到他能说就是喜欢隋辛驰的气味,但是他颠倒了,他因为喜欢隋辛驰才喜欢隋辛驰的气味。
隋辛驰染回了黑发,他曾经抱怨再漂发头皮就要承受不住了,不过都好看,晏山就是喜欢隋辛驰的黑发和白发。他穿得有些少,最近的气温总是起起伏伏,穿衣很容易混乱。
晏山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说完他又有些不自在,隋辛驰回来为什么要第一时间通知他,他这种带有理所当然的口吻太傲慢了。
隋辛驰说:“我前天回来的。”
小跳抬起头看了一眼隋辛驰,他说我和晏山在讨论爱情,一下子使话题的内涵拔高了。小跳从来都直呼他们的姓名,或许因为他想要塑造成熟的形象,为此不惜使用爱情这个他根本不懂的词汇。尤其在隋辛驰的面前,他知道老野说他像隋辛驰,而他觉得像隋辛驰是件不错的事,这个冷静自制的大人。
隋辛驰被逗笑了,他当然明白小跳不会懂爱情,但他不戳破小跳,他看着晏山问:“那你们讨论出来什么了?”
晏山也笑:“这是个深奥的问题,很难讨论出来什么结果。”
小跳说:“其实你们大人也不明白,晏山竟然说互相喜欢但是不能在一起。”
老野出来让小跳回去上课,小跳抱着画板回画室去了,晏山看着小跳的背影,摸了摸鼻尖,说:“你小时候也像他这么沉稳吗?假装小大人。”
隋辛驰说:“大概吧,我不知道怎样才算沉稳。但我小时候其实闯过不少祸,有次冰球比赛赢了,有人不满意来找茬,骂人很脏,甚至侮辱了我父母,我一拳过去把那人打得鼻血直流,我妈第一次非常严肃地批评我,后来我没再干过打人的事。”
晏山想想他小时候闯下过的祸,相比把人打出鼻血也不算什么,他说:“你妈有你这样的儿子应该很省心。”
“我妈只是愿意让自己省心。”
隋辛驰说,“你来找童米兰?”
“她同意让我拍一部关于她的纪录片,不容易,我成天在她身边转,终于攻破了她的心房。”
“你坚持不懈的精神不得不让我佩服,童米兰是一个不容易被说服的人。”
“她其实很愿意诉说她的故事,让别人能够理解她,理解她们,没有比镜头更好的方式。”
晏山说,“你怎么晚回来这么久?”
他们不约而同一起向店里走,隋辛驰的鼻尖被风吹得有些红了,晏山在说话,想的却是隋辛驰会不会感冒,他真是有种微微的喘不过气的感觉,心脏到脚跟的这一片都又酸又涨,太大事不妙。晏山突然觉得能够回答小跳,他明白爱情,爱情是下雨时的思念,会想到他是否带了伞,晏山现在有着同样的心情。他爱上隋辛驰了吗?他希望来一场雨佐证,但雨季还未来临。
隋辛驰去了一趟泰国,帮童米兰询问手术的事宜,隋辛驰在泰国有几个朋友,其中一个朋友认识跨性别者。童米兰最初不想出国做手术,毕竟没有安全感,但上半身的手术在国内做得不算成功,后遗症颇多,她决定还是去泰国,存了那么久的钱,为的就是彻底摆脱男性特征的这一天,隋辛驰多方联系,才在泰国找到值得信任的朋友,他在泰国待了半个月,帮童米兰确定好医院和医生。
隋辛驰接了一杯水,看得出他很渴,喝得急,喝完用舌头舔走了嘴唇余下的水珠。晏山盯着隋辛驰的喉结,说:“对了,我在跟着老野学习书法。”
隋辛驰说:“之前没听你说过你对学书法感兴趣。”
“我确实不感兴趣。”
隋辛驰好像哽住了,半天没有接话,晏山觉得隋辛驰这是无措了,看他这样的反应很好玩,晏山忍住没有笑,说:“上个月你男朋友来找过我,我们聊了一会儿天。”
聊天的说法太文明,准确说应淮那天是被气走的,而且被气得不轻,晏山喜欢看他吃瘪,一直就还记得他气急败坏地把烟扔到地上,狠命用脚跺着,他闯红灯过马路,几辆车被迫急刹车,狂摁喇叭,看得出那些司机气炸了。晏山没想过制止应淮,他感觉场面非常滑稽,应淮走路的姿势也滑稽,反正应淮不会让自己出事。
隋辛驰皱了眉头,他不喜欢晏山用“你男朋友”
的说辞,可以说排斥,所以他不说话。
“他一定跟你说过了对不对,或许还说我是个恶毒的人,他怎么骂我的?那天他的精神状况看起来不好,感觉他的小腿快比我的胳膊还细了,有点恐怖啊。隋辛驰你根本不是他的精神支柱,即使你在他身边,他还是那么糟糕,说不定你离开他他还能故作坚强一些。”
“他找你的时候刚出院,下次要是见到他你别理他了,也不要单独跟他在一起。”
“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他?”
“我发现你有很狡猾的一面。”
隋辛驰笑了,“我还能是担心谁。”
隋辛驰想起在病房见到应淮的那天,他非常地焦躁,问隋辛驰和晏山都在古城干了些什么,他说你是不是已经干过了晏山,我能想象到你们抱在一起的丑恶样子,你爱上了他,你肯定爱上了他,他用身体勾引了你,我真想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嘴巴也缝起来,我真的敢这么做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