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警解开苏见信的手铐和脚镣,等苏见信换上新衣服后,又再次给他戴上。
“食堂照例准备了稀粥和鸡蛋,你要吃吗?”
其中一个狱警问道。
“不用了,谢谢,劳烦诸位了。”
走出监区后,市法院的有关人员已经到了。
验明正身,本人签字之后,众人带着苏见信来到注射室。
看起来跟医务室没什么两样,苏见信敏感地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心中顿时涌出了异样的情绪——有释然解脱,有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还有莫名的兴奋。
这种兴奋的感觉宛若爱情的顶点,让苏见信想起了大学时读到的一本书,那本书的作者声称,性与死亡原本就是一对孪生姐妹。
躺在床上,固定四肢,然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过来蒙上了苏见信的眼睛,那是一种加厚加大的眼罩,让苏见信提前进入了黑暗。
“等一下,我想上个卫生间。”
苏见信猛然想起,人在死亡的瞬间,括约肌会失控,如果拉一裤子,那会是一件极其尴尬的事情。
“苏见信,你不要这么紧张,很快的,不疼,一会儿就结束了。”
那个女人轻声安抚道,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苏见信的手臂。
感觉棉签沾着液体擦过手臂,凉凉的,让苏见信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心脏急剧地跳了起来。
太快了,像一辆失控的车辆,在向着一条无限长的隧道冲去。
“不好意思,我真的忍不住了,让我去一趟卫生间,好吗?”
苏见信自已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怕丢丑,或者两者兼有。声音里竟然出现一丝哀求的腔调。
“好啊,稍微等一下,我消完毒,就让人带你去卫生间。嗯,你还是太紧张了,小时候打过防疫针吧,其实和防疫针的感觉有点类似,对了,你是哪里人……”
苏见信刚想回答,感觉手臂被一只大蚊子叮了一下,然后一阵电流般的痒疼感传遍全身。
还没等苏见信喊疼,痒疼感变成了一种懒洋洋的舒适感,宛若整个人躺在高空的云朵之上,轻盈而自在,连与人分享的欲望都不见了。
时间消失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十秒钟,也许是几个世纪,一阵风吹来,云朵慢慢散开,躺在上面的人向下急速坠落。
这种坠落没有让人感到恐惧,反而生出一种被藤蔓缠绕,却无力反抗的绝望的甜。
唉,就这样过完了一生,真是不甘心啊,起码让我亲自问问,自已的妻女,还有自已最好的朋友,为何会眼睁睁看着自已走向断头台呢?
不甘心啊!
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唉!
负责注射的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尸体,然后伸手使劲搓了一下耳朵,刚才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真是邪了门了。
说是幻觉吧,可那声叹息是那么清晰。
但她非常清楚,自已刚才检查过,苏见信瞳孔放大,心跳停止,怎么可能发出叹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