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被太子殿下親自抱上來的女人,他們的關係定然非比尋常。且太子殿下方才在她面前提到鳴哥兒,那是小皇孫殿下的乳名,莫非這位小娘子是那位傳說中的……小皇孫殿下的娘親?
宮中之人都知太子殿下雖未成婚卻有一子,有流言稱小皇孫是太子殿下在民間蟄伏時與一個普通民女所生,因其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面,所以太子殿下回宮之前便將其打發了。
現下看來,這流言似乎有幾分是真的。
「你確定她沒事?」裴湛又問了他一遍。
柳華便也信誓旦旦地保證:「殿下放心,這位小娘子真的沒事,興許只是驚嚇過度,才會如此。」她若真的是裝的,自己也不會去拆穿,這種裝暈賣可憐的小心機他在後宮見得太多了,何必叫她掃了顏面。
裴湛「嗯」了一聲,垂眸去看懷中的褚瑤,見她呼吸順暢,並無其他異樣,才算放心。
瞧她臉上泥濘斑斑,便問柳華要了塊棉布,蘸著水細細擦拭:也不知她怎的就滾得身上臉上都是泥,明明整條街都是用青磚鋪就的,哪裡來的泥水……
柳華頗為驚奇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眼前這位目光繾綣動作溫柔的男人,真的是平日裡見到的那位冷眉冷眼、不苟言笑的太子殿下嗎?這位小娘子果然暈得好暈得妙,能叫他看到太子殿下還有這樣一面。
而那張髒兮兮的臉被太子殿下一點一點的擦乾淨後,一張皎潔清麗的小臉便一覽無餘的展露出來。柳華感嘆,沒想到這位小娘子竟有這樣的好顏色,難怪殿下目光深深,看的移不開眼睛……
*
褚瑤醒來時馬車已經入了皇宮,她發現自己竟倚靠在裴湛的懷中,面色一赧,想要掙脫出來,卻被他制止:「別亂動,仔細掙開傷口。」
車內氛圍有些奇怪,裴湛和柳華的目光各看各處,裴湛一如先前冷肅威嚴,柳華卻是似笑非笑,神情有些微妙。
她僵硬地被裴湛摟在懷中,只覺得尷尬非常,於是忍著疼,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身子往外挪。
等到她完全從他懷中退出來時,馬車剛好也停了下來。裴湛解開外衣將她裹起來,俯身將她抱起,一言不發走下了馬車。
她瞥見身後柳華那張憋笑的臉,心中大霧瀰漫,到底也不知他究竟在笑什麼。
進了東宮,裴湛立即吩咐宮女去太醫院請沈方妤過來。
沈方妤是宮裡唯一一位女醫,當初招進宮裡來本是去皇后身邊做女侍醫,後來因醫術精湛,治好了皇后多年的頭疾,求了恩典才進了太醫院。平日裡鮮少為旁人診治,後宮的嬪妃更是輕易不敢請她,唯恐被皇后不喜。
裴湛也是第一次召她來東宮,畢竟褚瑤身上的外傷不少,少不得要脫了衣服清理包紮,沈方妤是女子,處理起來更為妥帖。
不多時,褚瑤便見到了這位沈女醫,她穿著與柳華差不多地圓領錦袍,背著一個碩大的藥箱,白玉裝腰帶將她襯得身量纖長挺直,皮膚白皙,一雙明眸熠熠有神,秀而不媚,正不卑不亢向裴湛行禮。
柳華向她轉述了褚瑤的傷情,而後便退了出去。
沈方妤大致檢查了一下褚瑤的傷勢:「背上有一處外傷長約兩寸有餘,須得縫合,娘子若能受得住疼,我這便給你縫合,若受不住,我叫人煮一碗瓊酥散給你服下,娘子睡一覺就好了……」
「我受得住……」
「她受不住!」裴湛說,「她怕疼,給她服瓊酥散。」
沈方妤怔了片刻,見裴湛不容置喙的神情,只好對身旁的宮女說:「去太醫院取三錢瓊酥散,煎好之後端來。」
褚瑤知道瓊酥散是麻藥,服下之後便能昏睡過去不知痛覺,但她不想睡,她來這裡是為了見孩子,思子心切的她一刻也不想多等:「左右不過幾針便能縫好,我真的受得住。」
沈方妤不敢逾越,有些為難地看著她。
裴湛知曉她不想服用瓊酥散的緣由,無非是想早點見到孩子:「這個時辰,鳴哥兒已經午睡了,你若想見他,我叫奶娘抱過來給你瞧瞧……」
褚瑤想想,眼下這個時辰,確實是鳴哥兒睡覺的時候,於是便也不再堅持了:「那便叫他安穩睡著吧。」
瓊酥散很快被端了過來,褚瑤服下之後,很快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沈方妤要了兩名宮女留下來幫忙,其餘人全都打發了出去。
裴湛也不宜留在屋內,他出去之後叫出了暗衛,讓他們立刻去查今日褚瑤遇襲的事宜,剛好永和宮那邊來人,說是皇后娘娘叫太子殿下過去問話,想來是知道了他帶褚瑤進宮的事情,他便去永和宮走了一趟。
一去一回大概用了一個時辰,回來後剛用了一盞茶,沈方妤便從內寢走了出來,同他稟報傷口已經處理妥當,衣服也換好了。
「大概再有兩炷香的時間,那位娘子便能醒過來,」她仔細叮囑道,「瓊酥散的藥效散得沒那麼快,有些人不耐受,醒來之後頭腦可能會混沌些,會有短暫的失憶或是胡言亂語的症狀,不過無需擔憂,再過半個時辰就會慢慢恢復正常。」
「孤知道了,沈太醫受累了。」裴湛揉了揉額角,方才在永和宮和母后鬧得不太愉快,這會兒有必要也提醒沈方妤一句,「皇后可能會找你問話,屆時你實話實說便可。」
「是,下官知道了。」沈方妤行禮告退,「那下官先回太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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