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莫名其妙,無奈道:「我同殿下已經和離,我要交什麼朋友沒必要向你交代清楚。夜深了,殿下快回去吧。」
床上的小娃兒見他躺下,立即手腳並用地朝他爬來,裴湛順勢將兒子撈到自己懷中,不再看褚瑤,轉而去逗兒子,扶著他的小胳膊教他:「喊爹爹……」
小娃兒正是學說話的時候,含糊著學著叫了一聲「呆呆」。
裴湛耐心地糾正他的發音:「是爹爹……」
小娃兒:「呆呆。」
「爹爹……」
「呆呆。」
「爹爹……」
小娃兒沉默了一會兒:「……哎!」
「撲哧……」褚瑤沒忍住,笑出了聲。
乾的好,娘的好大兒!
對方朝她投來一個涼涼的眼神,褚瑤立即收了笑看向別處。
小娃兒又「呆呆」地叫了起來,口水糊了整個小下巴,被裴湛嫌棄又利落地楷掉了。
「是江清辭吧……」他忽然道。
突如其來的名字,讓褚瑤張大了眼睛:「啊?」
「你那日在州府衙門門口等他,我看見了。」裴湛見她這般反應,便料想自己猜的沒錯。
他初時並不想調查那個年輕男子,大戰在即,他覺得自己不該為這種小事分心,褚瑤於他,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普通女人罷了。
當初他決定以6少淮的身份娶妻,很大的原因是為了掩飾自己真實的身份,在成婚之前他甚至並不關心未來妻子的模樣,只聽6夫人說她娉婷婉約,性子溫柔,尤其是生辰八字與他契合,如此便閉眼取了她。
他從不覺得自己對她有非卿不可的感情,但她既成了他的女人,又給他生了兒子,他也從未想過會拋棄她。
但是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和離。
那日她為了與他和離百般找藉口,既然她意已決,他又何必強求。
然而他似乎低估了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那日在衙門口,她與那人言笑晏晏的模樣始終占據著他腦海的一處,時不時便會浮現出來惹他胡思亂想,干擾他的思緒。6明姝姐妹二人來的那日,與他說的那些沒有憑證的話,他明知不可全信,卻還是鬼使神差地叫人暗中調查了一番,得知那日在府衙門口撞見的人,是綏州通判江清舟的兒子江清辭。
「你與江清辭……相識多久了?」他今晚前來,不單單是為了看兒子,也是為了問清楚這件事情。
他想,只要問清楚了,心裡便不會像是有根刺似的一直隱隱不適了。
褚瑤聽到他說出江清辭的名字,便猜到他在想什麼了:他在懷疑她是不是在和離前對他不忠?
這讓褚瑤有些許的慍怒,但轉念一想自己坐得端行得正,大可不必為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置氣。這件事情須得與他說清楚,否則萬一他要去找江清辭的麻煩,自己豈不是給人家惹了禍端。
「6家門前的梨花巷往東的九楓街,有一家當鋪,我與殿下和離的第二日,拿著那幅《五駿圖》進去詢價,當鋪的朝奉奸猾,只肯出一兩半的銀子,我要回畫來打算去別家當鋪問問,誰知有一年輕俊生追出來想要買畫,那人便是江清辭……」
褚瑤儘量說了些細節,讓他明白自己並非說謊:「他那日帶的銀錢不夠,只付了二兩定金,約定三日後交易,便是你在州府衙門口遇見我的那日,江衙內進去送畫,我知他身份沒有作假,才能打消疑慮……」
裴湛識人心智,研桑心計於無垠:「所謂交易,不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罷了,你為何還要知曉他的身份做沒做假?」
「因為江衙內知曉我這裡還有許多珍貴的東西,日後他若需要還想尋我購買。我若不確認他的身份,如何放心將我的住處告訴他?」他問的這樣詳細,褚瑤難免有些煩躁,」世子殿下,您是不是過於關心我這位前妻了?」
他眉心微擰,並不在意她後面的話:「你們日後還會相見?」
「就算見面,也只是單純的買賣東西罷了,」褚瑤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不過是覺得她想攀扯江清辭罷了,「你不必擔心我對江衙內會有什麼妄想,人家是官府門第,我一個成過親生過孩子的人,如何敢攀扯大戶人家,世子殿下委實不必多慮。」
他默了片刻:「明日我會叫人給你送一千兩銀票,順便將那些東西全部帶走,你日後可以不必再與他見面。」
「好啊!」
他樂意花錢將東西買回去,褚瑤才不會攔著他。況且她確然是對江清辭沒有任何念想,日後見面的機會想必也會寥寥無多,又何必在這件事上多費口舌與他解釋。
裴湛對於她的回答也算滿意,摸摸兒子的頭,將他放回床上,起身理了理衣襟,看樣子終於打算回去了。
「你入京之後,大概多久會回來接走兒子?」她問了一句,心裡也好有個底。
「短則十日,長不過月余,」他轉眸看她,想再給她一次機會,語氣放軟了幾分,「你若不舍,可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褚瑤抱起爬到床邊的兒子,縱然分別還要至少十日後,但現下便覺得不舍起來,「我讓奶娘跟著去。」
眸中的幾分期許轉瞬消失殆盡,轉而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臨走前拋下一句:「我會叫人盯著你,倘若你與別的男人走得太近,我會叫人打斷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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