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凌晨卯时之前,军队推进到离城一里至两里左右隐蔽埋伏,听令行动。
于是,全营就依次开拔了。
先头大队中午就赶到了目的地,最后的匠灶桩也于黄昏前赶到了目的地,全营都于黄昏前到达了围城扎营地点,完成了宿营和封锁消息,只等明天凌晨推进埋伏了。
……
这一天,栾川县衙与往日一样,一到辰时中时刻,县衙大门就打开了。
衙役先是洒扫一番,等县太爷章子麟的轿子一抬进去,门口就有两个衙役扶着打人的红色杖板,在大门两边站岗守门。
而章子麟下轿后,例行坐到大案后面翻翻县历日志或卷宗之类,再坐一会儿,就准备去后堂打坐练气了。
因为只要在县衙门前击了鼓,县太爷升堂审理了案件,那后果就是,轻则挨几十大板,稍重点儿,就坐上几月大牢,被弄得倾家荡产,重的则赔了银子还得赔上性命!
所以,除非万不得已,或者是与县太爷县事先串通好了,恶人先来告状,是不会有人来击鼓的。
正所谓,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这一天,章子麟刚坐到大案后面一小会儿,才打开卷宗,看了几行字,就听到大门外面雨点似地响起了鼓声!
守门的衙役有很久没有听到鼓声了,直到听到了鼓响,才见到有一个披着长发的人,穿一身旧衣裳,脚上拖着没后跟的破鞋子,在鸣冤鼓前猛击大鼓,口里叫着:“冤枉啊,青天大老爷啊——!”
虽着鼓声,从大街两头涌过来几十个老百姓。
衙役只顾了看击鼓人,就没有注意到,这些涌过来看热闹的老百姓,穿得虽然破烂,却没一个像饿饭的,而且眉宇间都透着孔武有力的英气!
里面就出来四个衙役,恶叫道:“何人击鼓,有何冤枉,速到大堂里向章大人陈述!”
击鼓人低着头,散发遮着脸,丢开鼓槌,跟着衙役进了县衙。
过了前院坝,进了大堂,来到章子麟的大案前面约两丈远,被衙役一按,说:“跪下向章大人说话!”
章子麟见了,心想又该发一笔财了!就把惊堂木一拍,幺喝道:“升——啦堂!”
立即就出来一班衙役,一边六个,分左右站定,在地上掇着杖板,低声吼道:“威——武!”
师爷拿着纸笔墨砚,坐在大案旁边一张记录状子的条案上,准备笔录。
写状子的条案后的同一张板凳上,坐着监督案件记录的县丞。
两个捕快,腰挎腰刀,从内门出来,分左右站在章子麟身后,面无表情地站着。
这个司空见惯了的审案场景,谁都没有去注意章大人身后那两个捕快。
不过,捕快毕竟人多,衙役和师爷也认不完。
衙役呼喊过“威武”
后,章子麟提了提放在大案前角上黄绢包着的印信,一拍惊堂木,高声说:“本县乃栾川县知县章子麟章大人是也!
“喊冤之人,报上姓名,何方人氏,欲告何人何事,如实招来!”
跪着的喊冤人猛一抬头,目光灼灼地瞪着章子麟,“呼”
地一下站立起来,掷地有声地说:“本人乃中华大明朝人氏,状告栾川县知县章子麟!
“多年以来,章子麟贪赃枉法,冤枉判案,草菅人命,滥用公权,中饱私囊,吃赈济、吃基建、吃诉讼、吃冤案、吃死刑、吃山匪、吃税粮、吃名额、吃礼金,无恶不作,罪大恶极……”
喊冤人突然站立起来时,大堂中的所有人,除了章子麟身后的两个捕快和围在大堂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外,已经全都愣住了!
接下来,发现喊冤人竟然状告的是章子麟,这就更离谱了!
就连章子麟本人,也惊愕得不知所措了!
但当章子麟听到喊冤人历数他的罪恶时,终于听明白了,没等喊冤人说完,就一拍惊堂木,喝道:“原来这是一个疯子!来呀,把这个疯子按下,给我痛打三百大板!”
章子麟的话一落音,衙役们就上前来拉喊冤人,却怎么也按不趴下去!
正吼闹间,就听“嘭噗”
一声闷响,章子麟突然一下趴下,伏在大案上,大口喷着鲜血,头动了几下,就没了气儿!
大家都在看着衙役们喝叫着努力按倒喊冤人,听到这莫名其妙的“嘭噗”
声,循声一看,凡县衙的人,全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惊呆了!
再看章子麟身后,两个捕快还站着没动,无动于衷似的!
县丞喝问捕快:“你们两人是怎么的?章大人都病倒了,你们都不扶一扶?你们可知罪?”
一个捕快说:“我们又没看见,你看见了,你咋不扶呢?”
“大胆!还敢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