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与国公夫郎并不亲近,毕竟一起生活了好些年,总归是要问上一句:“母亲,父亲怎的如此突然就”
庆国公平静道:“你母亲一操劳过度就犯眩晕头痛之症,你知道的,老毛病了,这些年愈频繁。
前天阿芷有事回府,他又上下操持了一番,结果晚上准备宵夜的时候在小厨房晕厥了,头正好嗑在门槛,下人现的时候,身子都已经凉了。”
元培瑾宽慰道:“父亲走得突然,母亲还请节哀,莫要太过操劳。”
待母亲离开后,元培瑾捏着扶桑的手掌,“何苦那么重的誓,怪吓人的。”
扶桑完全不在意,“誓言只有违背了了才会反噬自身,我又不会让它应验,何须害怕!”
元培瑾暗自摇头,每每与他争论,最后落败的仿佛都是自己。
与前院的热闹纵酒不同,后院灵堂一片清冷,国公夫郎的棺木停在前面,颇为寂寥。
扶桑和元培瑾上前按规矩上了三炷香,三跪九叩。因元培瑾已是出嫁男子,两人不必像其他儿女一样一直守在灵前。
元培瑜早已没了以往的风采,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嗓子沙哑得不像话,“长兄,长嫂。”
人在痛苦的时候,一切安慰之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挨过酷刑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切肤之痛。
元培瑾只说了一句:“都会过去的,今后好好过日子。”
元培瑜点头,“谢兄长。”
元培瑜也是挺倒霉的。国公夫郎在京中为他精挑细选拖到了现在,好不容易选定了安南侯府家的嫡次女,前些日子两家都已经过了庚帖下了聘,只待初冬一到就迎亲。
偏偏国公夫郎去的不是时候,元培瑜的年龄已经偏大,如今又要按照大蠡的规矩为父守孝三年,安南侯府家可是京中议亲的热门人选,三年过后指不定成了什么光景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世事无常,大肠(常)包小肠(常)。
晚上,国公府书房密室
庆国公看着一如既往冷漠的女儿,“都料理干净了?”
“嗯。”
“如今你得守孝三年,索性先留在京中静观其变,你还年轻,机会总会有的。”
元芷有些紧张道:“阿瑾可知此事真相?”
庆国公散着威压,“你觉得阿瑾适合知道?”
元芷明显松了口气,“那还好。”
庆国公嘲讽道:“这么害怕破坏你在阿瑾心中好姐姐的形象,干蠢事的时候怎么不计后果!”
国公闭着眼睛,“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这个做母亲的,能为你做得都做了,你好自为之。”
元芷面上不显,心中却是一阵冷笑。
近来,女帝有意北伐,想收拾一下那帮时不时挑衅边境的蛮子们。
若不是这老货二十年前和北部羌蛮和谈的时候,心虚收了好处,又贪墨了军饷怕事情败露,自己又怎会被她三番五请叫回府中探听口风,又好巧不巧被那个总是献殷勤的老蠢夫现了自己身世的秘密。
元芷本想命随身亲信将他毒成聋哑人就好,没想过要他性命,毕竟国公夫郎死了她还有些麻烦。
谁知那个老蠢货自己竟然跑着跑着把扳倒摔死了!本打算借着北伐之战好好建功立业,一展抱负,如今一个守孝三年全都泡汤了,自己都快呕死了!再一想到阿瑾和那个村野匹夫腻腻乎乎的样子,简直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如今这一老一少,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彼此看不惯,有着共同关心在乎的人,又不得不绑在一条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