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内收拾得井井有条,面积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秦忏一进门左手边摆着张折叠方餐桌,上面放了些零零碎碎的生物用品,纸巾,茶壶等的,但都被挪到靠墙那一边角落里,空出的大片位置里,罗列堆叠了好几层高的书本。
秦忏凑上前看眼最上面的书:“新高考测评卷精选,英语。”
他转头对林拓笑道:“准备考试呢。”
“你别站在那儿!”
林拓听见秦忏话里的调侃,慌乱地从厨房钻出来,手里还端着杯早上烧好的温水,他递给秦忏,又马上离他几米远,活像碰到了瘟神避而退之,“到这儿坐着,别到处乱看。”
秦忏只好弯腰坐在林拓指的小破沙发上,身高太高,块头也不小,林拓看着,也真的是难为他了,整个人不得不抱着杯子缩成一团。
秦忏盯着搬把小凳在自己对面休息下来的林拓,又侧头瞥了眼自己头上那面墙,忽然问:“这面墙上的照片呢,放了很久吧,留下的印痕都泛黄了。”
“我也记不清了,哪天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在那儿,可能某次收拾拿下来,忘记放回去了。”
林拓望着明显比周围墙面要白一个度的框型,若有所思。
“是吗。”
秦忏喝了口杯子里的水,“照片上是你和你弟弟吧,我记得你们好像差三岁?”
兄弟俩的感情远没有他想的要深呢,连合照都保管不好。
林拓静默几秒:“你怎么知道?”
秦忏没有直接回答,晃动杯中的水:“林浪车祸,许如安改嫁,你和林一宴相依为命,为了照顾刚上高中的弟弟,你自愿退学打工,但可惜林一宴才考上a大就意外而亡,兜兜转转这些年,你也一直都是一个人。”
听着从秦忏嘴里接二连三蹦出的名字,像石子一样砸在林拓心口,对方短短几句话就潦草概括了林拓平凡却又跌宕的前半生。
林拓就算太迟钝也反应到了,奇怪的是自己远没有想象中对秦忏摸清自己底细而怕的要死,他说:“你调查我?你想干什么?”
林拓没有因为隐私冒犯而感到生气,他只是不解,他一个普通人犯得着什么调查。
秦忏收回打量这稀奇小屋子的目光,身往后一倒,气定神闲的仿佛他也是这出租屋的主人,进入正题:“是啊,我调查你,林拓。你的出身,家庭,上的哪所小学,干的第一份工作是什么,薪资是多少等等,从粗略到具体,我都明白的一清二楚。”
“我来这不是为了恐吓你,只是想与你做个交易,不过是怕你不肯同意才在私下里动点手段,当然,我也很愿意多了解了解你。”
从某种程度上看,秦忏像个见证了林拓一路走来的至亲,只不过他们至始至终从未谋面而已。
话里威胁的意味显而易见,这本就是一场不平等,有所预谋的交易,秦忏对此也是迫不得已。这些天调查林拓浪费了他不少时间,他得赶在完全进入易感前抓住这个beta,安置在身边。
至于beta愿不愿意……他现在暂时没时间考虑,但来日方长,他们深入交流的机会还有很多。
“我提出的条件很简单。”
秦忏将自己原先心里拟好的待遇一一报出,然后静待林拓的回复。
林拓没有说话,应该是吓着了,一般人遇上自己底细被扒得一干二净都会惶恐害怕,很正常,秦忏早有预料,他端详着矮木桌上的纵横纹路,也同样不再出声,留给林拓充足的时间和空间思考。
老式挂钟走秒的滴答声在安静的出租屋清晰回荡,和心跳的节奏一附一和,等长针第三次往前移动一格时,秦忏的耐心也消耗殆尽。
“林拓?”
秦忏可从没被人空吊那么久,他皱眉抬头,看清面前人后,表情瞬间跟吃了苍蝇般难看。
睡着了
林拓双手托住下巴,大半张脸都被羽绒服的帽子遮住,尽管看不见神情,秦忏也从林拓因为呼吸均匀而起伏的胸膛处看出他睡着了。
睡着了?
坐着也能睡着。
秦忏简直气笑了,合着刚才全是他一个人在自娱自乐,怎么,是把他当说书的,听着故事就入眠了?
沉默一会儿后,看着林拓都快埋进胸口的脸,秦忏收回径直离开的脚步,罕见的大发善心抱起林拓,将他安顿到沙发上,沙发并不长,林拓只能侧躺弯着膝盖,睡得应该并不舒服,但比他撑着下巴,一上一下点头好受多。
林拓睡得很沉,连秦忏带有复仇意味的动作都没将他整醒,他双眼紧闭,眼下淡淡的青黑色如一片树荫,令他本就有几分寡淡的脸此刻更是显得可怜。
秦忏的手举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没有落到林拓肩上将他推醒。
仔细回想,林拓今天下班时间确实是比资料里迟了三个小时,因为加班?秦忏又觉得不对,暗渡一个破喝酒的地方能加班加到哪里去,它那又不用赶日期赶进度。
秦忏目光落到林拓身上那件他的羽绒服,他坐到小凳子上拿出手机,然后调出了林拓在暗渡工作的资料,一阵查找后似是明白了什么。
第二天林拓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双腿因为一直保持弯曲而微微泛酸,刚要起身站会走走,一个像是毛毯一样的东西从他身上坠下,“啪”
一下掉落到地板,林拓睡眼朦胧,只感觉下身登时凉飕飕,又马上捡起盖回来。
林拓盯着手里黑乎乎的毛毯,越发觉得眼熟,但并不是眼熟这是家里哪一块毛毯,他家里是没有毛毯的。
回想起睡前发生的种种事情,林拓抓紧毛毯一角的手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