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底是我用棒骨另煮的。」鄭青笑起來,眼角有淡淡的細紋:「我覺得泡麵的麵餅比較好吃。」
這樣子看起來是挺豐盛的,鶴連祠低頭先喝了一口湯,再送面進嘴裡。咽下去後點點頭,說很好。
鄭青挺高興的樣子,又去廚房端出了個小瓷碗。裡面盛著幾個黃澄澄的溏心蛋,他放了一個進鶴連祠碗裡,其他的擺到旁邊。
兩個人開始吃麵,都沒刻意說話。濃郁的骨湯香氣在餐桌上方浮動,客廳安安靜靜的,傍晚的光透過窗戶落進來,明暗各一半。
鶴連祠先吃完,他生著病本來沒胃口,但畢竟出了半天力,吃得還挺香。鄭青慢了一會兒吃完,收碗的時候發現鶴連祠連湯帶面吃得挺乾淨,不自覺笑了笑。
隨手洗了兩個碗,鄭青出來開了客廳的燈。鶴連祠站在窗邊抽菸,他太高了,不像尋常人被窗戶框進去。微微躬身的姿勢,反而像把窗杦撐起來,手臂和肩膀線條裹在衣服里,看不清細節,只顯出很有男人力量感的一個大體輪廓。
他單手撐著窗台,手指夾著煙朝下望。鄭青慢慢走過來和他一起看,發現是樓下兩個小孩在小公園堆沙。
鄭青目光放柔,問旁邊的鶴連祠。
「你喜歡小孩子嗎?」
「不喜歡。」鶴連祠說:「也不討厭。」
他是獨,家裡親戚也沒幾個小朋友,有血緣的兄弟姐妹們年齡差距不大。鶴連祠其實沒怎麼接觸過小孩。
「我喜歡。」
鄭青還看著那兩個小朋友:「很可愛的。」
這語氣帶出了點別的情緒,鶴連祠的手指摩挲了兩下濾嘴,忽然反應過來鄭青的年紀。探究地開口:「你……」
鄭青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收回視線,笑著對鶴連祠說:「我有一個女兒,五歲。」
「啊。」
鶴連祠下意識應了一聲,又禮貌性點了點頭。
他猜測鄭青要接著和自己說什麼,關於這個孩子。他平靜地等著,呼出一口煙,但鄭青似乎沒有繼續的意思,反倒伸手把他的煙拿走了。
「感冒到要吊水的人別抽菸。」鄭青半批評半無奈:「你喉嚨沒有不舒服啊?」
確實挺乾的,還有點癢。只是人菸癮上來就這樣,鶴連祠也無奈了:「就抽了兩口。」
鄭青沒聽他說什麼,去茶几的菸灰缸里熄了煙,拿回一杯熱水遞給鶴連祠。
鶴連祠喝了兩口,沒什麼味道,就握在手裡。
鄭青見了,問:「給你加點蜂蜜?」
「別了。」鶴連祠有點受不了:「哄小孩呢?」
他仰頭把熱水喝完了:「再說我也該走了,我那件褲子放你衣簍里了,你到時候幫我拿到店裡吧。」
鄭青給他換的是夏天的褲子,薄,很有垂感。特地買大了一碼的,鄭青平時直接當居家褲穿,套在鶴連祠腿上也能勉強遮住腳踝。
但長度湊合,搭配鶴連祠整整齊齊的上衣走出去還是有點奇怪。
「這麼晚,你怎麼走?」
鄭青問。沒等鶴連祠說打車,就徑直開口:「留吧。把你弄回來就是讓你留下的,你周末不是沒課?」
鶴連祠把杯子放到窗台上,杯底撞出輕輕「噠」的一聲。他側頭看向鄭青,四目相對,鶴連祠挑了一下眉毛。
「欠干啊?」他問。
鄭青舔了舔下唇,湊過去吻鶴連祠的嘴角:「……欠你干。」
第13章
說是欠干,其實這個周末兩個人並沒有做什麼。
鶴連祠其實是受風著涼,不是流行性感冒。不然就他們周五傍晚那一頓鬧,鄭青早傳染上了。
但可能是後知後覺想起感冒可能會傳染,鄭青沒再主動對鶴連祠發浪。
這套公寓只有一個臥室,本來鶴連祠以為另一間是客臥或者書房,開門看了一眼才發現是兒童房。
當時鶴連祠已經把上身的衣服也換下了,穿了鄭青給的白T當睡衣。他徵得鄭青同意,打開了沒上鎖的房間,入目是一片的粉色,牆面上貼了許多卡通圖案,床邊都擺著玩偶。
鶴連祠慢半拍反應過來這是誰的房間。
門外,鄭青斜倚著牆,笑著說:「別看了,沒騙你。你只能和我睡了。」
鶴連祠面色如常地把門帶上:「她平常不和你住嗎?」
鄭青點頭:「嗯,平常給奶奶帶。」
說完,沒辦法似的嘆了口氣:「等上小學就要從老家接回來了,在市里念書比較好。」
鶴連祠看著他,看清他眼底分明都是笑意,就也應和性地點了點頭。
於是就在主臥睡下來,鶴連祠和鄭青肩並肩躺了兩個晚上,都只安安分分地睡覺。
白天兩個人就各忙各的,值得一提的是鄭青家裡有台遊戲機,款式很潮,看起來不太像是鄭青的風格。據說是那天他們去遊戲廳玩過後老闆有感而發,覺得人老心不能老購的,吃完飯兩個人會一起打遊戲消食。
飯是鄭青做的,除了頭一頓煮的是豪華版泡麵,接下來都是家常菜,味道竟然還不錯。
飯後鄭青會盯著鶴連祠吃藥,就留在車廂里的那一袋子,鄭青拿上樓了。鶴連祠待到周日下午才走,被這麼養了一個周末,病好得差不多。他原計劃是去校醫院掛兩天水,現在也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