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疼痛终于开始如潮水般逐渐消退的时候,水荔扬喘着粗气倒在洛钦怀里,挣扎也缓缓平息。他眼前黑白交织的雪花散开了,洛钦的脸模糊又遥远,他看不清。
“……洛钦。”
水荔扬抬起手,指尖蹭了蹭洛钦的鼻尖,然后又抚上对方的脸,认真地从他额头、鼻梁、嘴唇和下巴上划过,“你一直在吗?”
“一直在。”
洛钦蹭着他的额头,嗓子不知道为何也哑了,“我知道你难受,荔枝,我陪着你呢。”
“我以为我要死了。”
水荔扬的声音很茫然,“每一次我都会这么以为。”
“你不会死,你还得活很久很久,咱俩还有很多很多年。”
洛钦亲吻他的嘴唇,说道,“睡吧。”
洛钦不喜欢谈这个话题,有关生死的。有一次水荔扬被副作用折磨得生不如死,他只是出去接了杯水,再回来的时候,水荔扬拿着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刀,往自己手腕上割出了深可见骨的口子,吓得他杯子也摔了,冲过去夺下刀,一把甩出去。
那次事件让他无比后怕,再也不会把刀放在水荔扬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他知道水荔扬不是真的想寻死,只是已经疼得失去理智,水荔扬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自残或许是另外一种身体本能地想要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可洛钦不允许他再这么做。
水荔扬在他身边睡着,已经不知是凌晨几点钟。洛钦听着屋外逐渐密集起来的雨声,侧了侧头,看着水荔扬隐约的轮廓。
今晚他又一次失眠,身心延续着水荔扬那些痛苦的余温。
聚散有时
即墨柔到的时候,离祝衍原本计划离开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穿过商队驻扎的街道,见自己的副手站在路边,便过去问道:“人来了吗?”
副手愣了一下:“您问祝衍博士?”
“嗯。”
即墨柔叼着烟,没抽,手里的打火机一下下翻着。
“他一个小时以前就走了,您不知道吗?”
副手虽然疑惑,却还是一五一十地向他汇报,“我以为他和您说了……哦,博士说,不用送了,他自己先走。”
即墨柔啪的一声合上打火机的盖子,愕然道:“他,走了?”
副手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怪异,迟疑着点点头。
即墨柔脑子有些空白,他茫然地往街道另一头看去。围起的电网之外有几只丧尸漫无目的地游荡,夕阳落在公路尽头,照得山路间松林一侧霞光万道,明暗对比强烈。
“他走了……”
他喃喃自语,“没想着再见我一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