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名字都已经被划掉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大仇得报的意思。唯有墓碑正中央一个加粗的名字,似乎是反复镌刻过很多次,字的边缘都有些崩缺了。
看得出来这个名字代表最深的仇恨,以至于刻下去的时候用了很重的力气。
“这个名字在犹太文化中代表‘红眼的恶鬼’,是神庙里现并解读出的古文字,在宗教文化里用以形容最恐怖、最凶残的敌人或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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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钦沉默了一下:“红眼。”
“你知道?”
程清尧有些诧异,“他跟你说了?”
“我被雇佣兵抓走那次,他们问我‘红眼’在哪里。”
洛钦努力回忆着那些片段,“我知道荔枝就是红眼,但没告诉他们。里面还有个中国人,叫崔浩山,他好像不属于那些雇佣兵,应该是跑腿的,我在松河会议上也看到他了,就是袭击生的前不久。”
“这事叶晴岚告诉过我,但你知道这个崔浩山是谁吗?”
程清尧说,“崔浩山从前和我还有无泺有过矛盾,从此就记恨上了。水荔扬高考之后被查出喉癌晚期,住院治疗,正赶上无泺出了点事情,我们谁都不敢告诉他,偏偏这个崔浩山大半夜跑去医院添油加醋了一番,刺激得他当晚就病情恶化,被拉进急诊室抢救。赵叔只能给他安排了紧急手术,用远山的再造人类技术强行治疗才保住命,否则凭那时的身体状况,他一定撑不下来。”
洛钦像是被人闷了一拳,心尖都在颤抖。
“无泺还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崔浩山也有份儿,否则他一定会把崔浩山找出来杀了。”
程清尧说,“这事儿即墨柔也知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但最近我一直没见到水荔扬,也没办法和他说这个事。”
洛钦把照片还回去,深吸一口气,说:“换成我,也会杀了他。”
他不甘心,也不能接受,为什么水荔扬从前要过得这么痛苦,为什么老天爷非要让荔枝一个人把这些烂事全都经历个遍。
洛钦不敢想象,两人相遇之前水荔扬到底遭受过怎样的痛苦和坎坷,为什么他们没有早一点遇到。如今自己只能隔着他人的只言片语当个旁观者,对过去的这些苦难无能为力。
程清尧继续说:“还有,我记得你们在深宁的时候就遭遇过了巨蜥,他们袭击了即墨呈的车队,是吧?你有问过即墨柔,他们是怎么招惹上巨蜥的吗?”
洛钦想了想,说:“即墨呈手里有远山关于蓝田病毒研究的资料,你是想说,巨蜥只凭着那一份资料,就自己造出了强化剂?”
“不,即墨呈手里那些和蓝田病毒有关的资料早就过时了,而且只凭理论数据,根本无法成功制造强化剂。我和无泺检查过那晚的袭击者,他们体内的强化剂提取残留物很奇怪,应该是半成品,但足够普通人强化力量了。他们有一些是巨蜥的成员,另外一些不是,看来之前退出人类联盟的那群人,有相当一部分都加入了巨蜥。”
程清尧说着,掏出随身的碳素笔,在照片背面画了一种洛钦从未见过的螺旋结构,看上去有些扭曲。
“他们要从即墨呈手里抢走的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关于蓝田病毒的资料,而是关于另一种更古老、更凶猛的病毒。程家现在在方舟也有一部分话语权,所以颂姐向我姐提起过这件事。”
即墨颂这人实属精明强干的商界大鳄,之前在山东一带将互联网行业做得几乎一家独大,又在此基础上迅展物联网产业,曾一度强盛到大街小巷都是鲁阳投资的招商广告。
即墨家长女的名号,挂出去本身就是一个招牌,即墨柔再看不惯他姐姐,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压了一头。
但是关于那种神秘的古病毒,即墨颂也没什么头绪,这似乎是连李牧祁都讳莫如深的机密,不知道远山内部是否有相关资料。但即便是最高权限,也无法读取到任何有参考价值的信息。
程清尧的笔尖停顿了一下,忽然问洛钦:“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你对方舟的共享数据库怎么看?就是那个李牧祁主导的方舟信息网,不同层级的权限,能共享获取的情报数量也不同,我姐她们应该是有权限浏览数据库里所有资料的,还是什么都查不到。”
洛钦摇头:“我没关注过,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必要,而且真正不能见人的东西,也不会接入数据库吧。”
程清尧笑了一声,说:“你果然也这么想。我是觉得,如果摆到面前的所有信息都是已经被筛选过的,就会形成一个稳定的茧房,不走出来也不会有影响。但是一旦意识到茧房之外还有手和眼睛,稳定性就消失了,因为这个时候就开始有人想要跳出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