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绪的呼吸带动着胸膛起伏,成了李雨游唯一衡量时间的工具。在无数个呼吸后,不知哪个微弱的声响成了闻绪捕捉的信号,闻绪变魔术一般摸出钥匙解开李雨游的手铐,继续压低声音耳语道:“准备好,我们要移动了。”
顷刻之间,闻绪将手铐往上一扔,这一不大不小的动静遽然引出后面一连串的动乱蓄势待的下一枚狙击枪子弹陡然撞在金属手铐上,手铐不知被弹到什么方位,紧接着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手枪交战声,仿若烟花在尽情绽放。
可惜李雨游无缘欣赏,闻绪终于从他身上起来,新鲜空气一涌而来,刚吸上一口,下一瞬间就被一股蛮力提着衣领扔到了一地玻璃渣的窗边。
“抱紧我。”
李雨游又听到一个指令。
他稍微恢复些理智,依旧每个字都需要理解时间:“抱?”
他向窗外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架好了降绳索,很长,由高至低不知延伸到哪里。
李雨游意识到闻绪准备利用这绳逃生。一连串的疑惑又炸开:这样下去不会摔死吗?绑在身上的安全绳在哪?闻绪要一个人跑路吗?他怎么办?路上不会被射中吗?
而到了这一步,闻绪依旧没有太大表情,脸上没有汗水的痕迹,还留了一丝间隙向李雨游微笑:“害怕的话就闭眼喔。”
什么意思?李雨游没理解,但依旧听话地完成了所有指令。
他立即察觉到这个选择是对的,因为强烈的失重感包裹而来,回过神时现自己已然飞在空中。风声呼啸在耳边,他没忍住偷瞥了一眼,现闻绪单手抓着绳索上的滑动装置,另一只手抱着自己,而自己正像个八爪鱼攀附在闻绪身上。
两个人的生命毫无保障地悬挂在闻绪一条臂膀上。
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来到这一步的,李雨游只知道按照医学常识两人坠落后将全身粉碎性骨折、四肢分离、身异处,不出所料的话将会立刻失去意识,他只能提前开始走马灯:他兢兢业业、风平浪静的前二十年,他的钱还没存够,猫哥,他还没给猫哥送终,他还没有实现他未曾告人的梦想,成为泡泡龙职业竞技比赛的冠军。。。。。。
咚。撞上了。
不是他撞上了,而是闻绪不知后背撞在哪里,而他受惯性更深地嵌入闻绪胸膛中。听声音闻绪撞得应该很痛,但语调依旧轻松:“尊敬的旅客,航班已成功到达目的地。”
李雨游浑浑噩噩抬头:“落,落地了吗?”
“落地了,”
闻绪回答他,“你很紧张吗?”
“还,还好。”
嘴里有什么杂物堵着,李雨游呸一声吐出来,竟然是一小块布料他方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咬住了闻绪衣服,竟然活活咬下一块布料来。
人类的咬合力果然很惊人。
闻绪也低头瞅了瞅,忍俊不禁:“一报还一报啊?”
“结束了吗?”
李雨游根本无心理睬这些玩笑话,“危险解除了吗?”
“当然没有,”
闻绪又像拎包一样把他提起,随手丢进了旁边越野车的副驾驶,自己绕进了驾驶座上,“换乘而已。”
李雨游没得到任何喘息的时间,越野车已经像火箭一般射了出去。在沉重的推背感中他不敢看一眼仪表盘,哪怕不看他也能意识到这是一个很致命的度,而闻绪依旧在变道加。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李雨游现在求佛都不知该求哪尊。
车行驶在一条新修好的道路上。十二区的确如同闻绪形容的那样,一副欣欣向荣展中的架势,道路两旁都是建设中的楼群,而楼群背后则是生机勃勃的自然风光,植被茂盛,绵延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