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李邦彦匆匆赶来了牟驼岗。
与之前每次来时的谄媚之态不同,这次来到牟驼岗上的李邦彦,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见到完颜宗望非但没有用敬语,甚至连眼神语气都变得嚣张跋扈起来。
“我们官家说了,这些粮草啊、金银啊,总不能白在你们金军大营里放了半个月吧?”
完颜宗望一怔,瞪着李邦彦问道:“还待如何?”
李邦彦瞅了瞅已经装车封箱的金银:“你们金人是不是得意思意思,给点息?”
“息?”
完颜宗望压根就没听过这字!
李邦彦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金国蛮夷,应该是没有钱庄柜坊吧?在我们大宋,你要是借钱了,不但要还本金,还得再多给一些,视为息。”
完颜宗望强压着怒火,沉声问道:“要给多少?”
李邦彦扬了扬头:“银钱这些,你们应该是没有,粮草嘛,也就更不可能有了,这样吧,两千铁浮屠留下,就当息了,嘿,你还别不舍得,你们金人杀了我们崇国公白时中这事,我们官家还没给你算呢!”
完颜宗望怒目一瞪,大步向前走了两步,李邦彦就已经躲到了种师道的身后:“你想干嘛?信不信……信不信本相一声令下……”
种师道赶紧拦住,笑着说道:“宗望大帅勿怒,金军铁浮屠凶猛,若是放你们下了牟驼岗,还不知道生什么呢,我们官家要留下这些铁浮屠,也是为避战事。”
铁浮屠造价极高,完颜宗望哪里肯答应。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种师道看向李邦彦:“李相,不如这样,马匹留下,铁甲带走?”
李邦彦瞪了种师道一眼:“老种相公僭越了啊!官家让你统兵,本相可曾指手画脚?如今谈和之事,乃本相全权负责,老种相公何苦要教本相做事?”
种师道连忙起身:“下官多言了,李相慢慢谈,下官先行回避!”
种师道起身,对随行亲军说道:“收兵,回营!”
不等种师道走出金营,李邦彦就气喘吁吁地从身后追了上来:“老种相公,这只留马不留甲的事,可是你提的,回头官家怪罪下来,伱可别拉扯到本相!”
说罢,李邦彦度飞快地冲下了牟驼岗!
种师道无语摇头,身后突然传来完颜宗望的声音:“谢种将军周旋,李邦彦这厮,真小人也,若不是种将军护着,本帅今日就是拼着一战,也要手撕了他!”
种师道回身行礼:“大帅勿恼,你我都是统兵打仗之人,胜者通吃的道理大帅不懂吗?”
完颜宗望岂会不知,不过也就是说些气话罢了:“哎,老将军何时让道?本帅也好率兵北撤!”
种师道笑道:“大帅先将铁浮屠马匹留下,本将派人接收后,自会为大帅让道!”
……
……
午时刚过,开封城城门尽开,看热闹的百姓早已涌出了开封城,护城河河岸边挤的严严实实,接踵摩肩。
南薰门城墙上,赵福金带着文武百官立于城头,俯视着被二十万大宋军队围在中间金国东路军,完颜宗望翻身下马,立在城下,仰头看向城头上衣袂飘飘的女帝,躬身喊道:“宗望拜别大宋皇帝陛下!”
完颜宗望话音一落,站在赵福金身侧的李邦彦讪笑着说道:“让金贼城下拜别官家一事,是臣安排的,官家可喜欢?”
赵福金淡淡地嗯了一声:“只是耽误了朕的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