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前远远看到的灯火人群,现在却是满地尸骸,风灯的火合着血光淌了一地。
堆积成山的尸体里,全是他们熟悉的面庞,有见他喜欢就主动送他菜种的张大娘,有过年还不忘塞给他鸡蛋的李大娘,有每一个曾经对他笑,曾经伸出援手的村民。
粘稠的血一层层从尸山上滚落。
几个魔族人断了他们的去路:“哟,又来了两个小的。”
“前面就是应天城,全都一股脑从这条路跑,正好一网打尽,给魔神当祭品。”
“喂,你们看他,还想打人。”
跑是绝对跑不掉的。
陈桥浑身都在发抖,他捡起地上被风刮过来的镰刀,凶狠地抓在手里,左右舞动,大吼道:“都不许过来!”
那镰刀割在魔将身上,发出“铛”
的一声响,甚至不能在魔将的铠甲上留下一道印痕。
魔将仰头大笑,抬腿一脚,将陈桥狠狠踹飞出去!
陈桥的身体如落叶般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摔断了腿。
那魔将提刀上前,却被一个瘦弱的身影拦住了。
风停渊咬着牙,双手提剑,挡在他面前。
两人体型之差如雏鹰与猛虎,魔将魁梧的身躯完全以压倒性的优势遮挡住男孩,但他脆弱而苍白的脸上,漆黑的眸光坚硬如铁。
魔将目光划过剑锋,略有犹疑,因为那剑,的确是柄望而生畏的寒剑,但风停渊提剑的模样,又完完全全是个外行。
魔将缓缓抽刀指向他:“这才对,总得挣扎一下,杀起来才有意思。”
陈桥沙哑道:“你打不过他的!”
风停渊头也不回:“快走。”
他提着剑发出稚嫩的喊声,尾音是颤抖,是恐惧,是绝不后退的勇气,像是衝破茧房发出的第一声雏鹰的啼鸣。
清朗的剑光划出一道直线,劈砍在魔将的刀上。
“叮”
的一声。
魔将纹丝不动,缓缓低头,逆光中狰狞的面孔咧开血盆大嘴:“你在逗我笑吗?”
他反手一刀,将风停渊摔飞出去。
风停渊重重在地上弹了两下,翻滚着落在陈桥旁边,陈桥惊呼出声,颤抖地喊他的名字。
风停渊沾血的手指颤了颤,撑起身子,艰难爬起来,握着剑,又一次站在陈桥身前。
魔将觉得有意思极了:“你当真不怕死?”
风停渊一言不发,又踉跄着衝过来,又一次举起剑,又一次被砍飞出去。
这次摔得更重,简直是头破血流,陈桥清晰地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清脆,响亮,让人绝望。
陈桥带着哭腔道:“我腿断了,跑不了了,你自己跑吧。”
风停渊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屈起手指,沾血的手指在地上划出狠狠的血痕:“对不起。”
“为什么?”
“对不起。”
风停渊重新站在陈桥身前,像是护住最后的东西一样拚命护着他。
此时的男孩是如此虚弱,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吹倒了,却有股惊人的意念在他眼底熊熊燃烧,像是燎原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