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呵呵”
就很灵魂。
苏九觉得这里头多少有点儿不屑的态度,但是他不敢指出来。
皇上说了,到了西疆王府,夹起尾巴做人。
不管人家说什么,都得忍着。不管人家骂你还是骂朕,都得受着,因为这是朕应得的。
所以苏九态度可好了,一点儿都不敢摆皇宫大内总管的架子,对西疆王府的人一律微笑对待,谁呵呵他他也不生气,就不停地点头说:“您说得对,您说得对。”
西疆王府的下人渐渐觉得,这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脑子多少是有点儿什么毛病。
要不然怎么挨骂了还在那儿笑呢?
又过了一会儿,钟齐终于把萧云州给请到前院儿来了。
萧云州远远就看到一个小太监躬着腰在跟王府的下人说话,堆着一脸讨好的笑。
他虽在西关,但京中之事也并非一无所知。
比如说这苏九,他知道这是老皇帝身边的近侍太监,也担着宫中的大内总管。
但十分年轻,今年刚满十七岁。
之所以能担重任,是因为老皇帝待他极好。
他从四岁起就侍候在皇上身边,皇上看他的时间比看自己那些儿子都长,渐渐地便陪伴出了一种亲情。
萧云州看着这苏九,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心情。
老皇帝把自己的儿子扔到外面十几年,不闻不问。
却把个太监养在身边,养成了半个儿子。
着实可笑。
苏九这会儿也现萧云州了,赶紧小跑过来跪下就给他磕头——
“奴才叩见九殿下,九殿下千岁千千岁。”
说完,悄悄抬头,却见萧云州一张脸沉得跟压顶而来的乌云似的。
吓得他赶紧又把头给低下了。
但在宫里跟皇上商量好的话还是得说,于是硬着头皮道:“皇上说了,他老人家对不起殿下您,让奴才一定给九殿下多磕几个头。”
说完他就真磕,砰砰的,额头都磕出血了。
萧云州强压怒火,沉声问道:“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有何对不起本王的?”
苏九听出九殿下对皇上的态度特别不好,但这也不意外。
毕竟西疆王府的下人一提起皇上都是那个态度,那主子能好到哪去?
再说,谁好好的儿子从小就送到边关去吃苦啊!还让人没了亲娘。
换谁谁都不能乐意。
苏九觉得老皇帝活该,但这话不能说,只能哄着萧云州道:“从前的事也是受奸人蒙骗,皇上他……也有难处。”
萧云州冷哼,“难处?谁没有难处呢?本王是这南盛国的九皇子,可你看看其他皇子过的是什么日子,本王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本王四岁那年,有人陷害我的母妃,皇上不问青红皂白,一怒之下将我母子二人赶出皇宫,扔到西疆去受苦。
我母妃给人为奴,替人洗衣,不分春夏秋冬,满手都是冻疮。
我给人喂马,跪在地上做马凳,任人踩着我的背上马车。
四五岁的年纪被成年人踩在脚下,一身的伤。
后来是镇守西疆的前任大将军见我实在可怜,便将我带在身边,教我习武,授我兵法。
我八岁那年,边关大乱,我视之为师的大将军战死。
我就提着师父的剑、骑着师父的马、领着师父留下的残兵冲向战场,大杀四方。
我不但抢回了师父的尸体,还以残军之力斩获敌军将领级。
自此,我才在军中有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