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村背后,直入云端的巍峨大岳,在不住摇晃震颤,无数巨石古木如洪流倾泻,浩浩荡荡自上而下滚落,卷动漫天尘土,威势浩大,已非寻常天灵境可应对。
这等足以灭门灾祸,如此在这大荒中比比皆是,不少孱弱部族遭劫,被这木石洪流淹没,寂灭于这次浩劫。
那座神秘的青石祭坛,蓦地在青天白日之下,绽放出一圈圈清晰可见的绿色涟漪,将整座村庄笼罩,颜色很淡,却肉眼可见,圣洁无比。
墨村人自聚集,老人们不约而同,在青石祭坛上轻声祷告,希冀这座神秘的祭坛可以庇佑墨村,在这场浩劫中存留。
片刻过后,所有人耳畔清明,已能听到周遭老人轻声祷告,随着古老祭文诵涌,那座漆黑巨鼎之上,迸出淡淡微光,有朦胧画面闪烁。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木然望去,哪怕是最为年迈的那位老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座神秘古鼎上的奇异画面。
那些先民,似乎如今日般,在万古前的一场大浩劫中虔诚祷告,祈盼古鼎顶端,那些模糊不清难窥真容的神灵给予他们救赎。
今世的祷告,似与万古前先民诵涌重叠,将当年旧事映照,跨越时空,显现于世。
小墨阳沉默且震惊,他看到了与所有人不同的画面。
古鼎背后,那一方连姜姓男子都没能探查的部分,有无数朦胧身影闪烁。
此刻,最顶端处,一个模糊不清的禽鸟身影悬空,浑身燃起金灿烈火,明灭不定,竟缓缓消散,本就朦胧的身影逐渐在古鼎上消失不见。
“为什么?我会感到有些悲伤……”
小墨阳喃喃自语,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随之消散。
大荒深处,姜姓男子两人抬眸,宝体璀璨,晶辉流转,一双大眼绽放奇异神曦,同一时间运转灵目向那道赤红天痕望去。
赤红天痕生了莫大变化,原本它虽蔓延万里之遥,却不曾出现太过惊天波澜,只规模骇人,从中喷吐无尽璀璨霞光,氤氲朦胧,淌下极多奇异神液。
可现在,那漫天璀璨霞光收敛,不再向外喷吐,淌落而出,聚集在裂纹边缘的神液亦无影无踪。
万里之遥的赤红天痕正在燃烧,燃起熊熊烈火,烧踏了无尽寰宇,光亮至极,无数霞光与神液拢缩聚集,竟缓缓凝聚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一只巨大无比,虚幻飘渺的禽鸟身影浮现,它浑身燃烧着金灿火焰,将整个躯体覆盖,辨别不出是何物种,极为神秘。
此刻正仰天长啸,鸣叫惊天动地,一双眸子璀璨明亮,比之天穹大日亦不遑多让,其内似有无数星辰流转,让人难以直视。
它振翅而起,自那道赤红天痕中缓缓脱离而出,扶摇直上,越过了这道高居于天的裂纹,欲击穿这天穹,自此冲入虚无之外。
似是有无尽恨意,滔天怒气,它打崩了空间,将其攻伐得如镜面般破碎,却始终未能如愿,被困在了这方天地。
这奇怪禽鸟威势惊人,强大到无以复加,是二人生平仅见,仅是在天穹之外袭来的惊天威势便将他们压迫的喘不过气来,凌空身躯难以稳固,自天穹之上一落再落,最终踉跄坠落在地,连笔直挺立都难以做到。
“这是什么!?它在做什么!?”
姜姓男子沙哑开口,他不甘,不愿被这惊天威势压塌了双腿,不想就此跪伏,强撑着身子,竭力调动毕生所学抵御,却依旧被其压弯了脊梁,腰杆弯曲下去,一身傲骨震颤,出声声闷响。
空海不语,他亦有些难以承受,早已盘膝坐下,口中轻颂无上佛经,浑身金光灿灿,无数奇异梵文缭绕,有飘渺诵经梵音传出,引佛修愿力抗衡,这才不似前者狼狈。
良久,那只浑身燃烧金灿火焰的神秘禽鸟自天穹之外下落,渐渐停下所有动作,安静浮于空荡天穹之上,一双璀璨大眼扫视八荒,似在寻觅,亦像有些留恋这方天地,不知在天外经历了什么。
它身影似乎变得有些凝实,浑身羽毛斑斓,五光十色,繁密神秘符文闪烁,抵御这金灿神圣的火焰,不想就此消亡。
可最终,在这将天穹都烧踏,将附近空间烧得破碎的金灿火焰中,它无声无息消散了,朦胧飘渺的身躯化作点点光影。
那金灿火焰翻腾,将那些光影笼罩吞噬,亦将其焚烧殆尽,不曾留下一丝一毫痕迹,磨灭了神秘禽鸟的一切踪迹。
恍惚间,大荒所有生灵耳边,似有一声无奈轻叹,沧桑至极,仿佛自万古岁月前传来,飘渺朦胧。
那只神秘禽鸟身影消散了,化作虚无,一丝不存,金灿火焰似乎仍不甘心,在空旷破碎的天穹之上兀自燃烧片刻,在将它所有痕迹磨灭,这才化作一片金光缓缓消散,大荒也自此归于平静。
“呼……太惊人,这个禽鸟,是朱雀?是金乌?还是传说中已不复存在的百鸟之王一族?”
好半晌,姜姓男子感觉身体一轻,那让他都不禁折腰的压迫感消散,他长出一口气,浑身迸霞光,将错位的骨骼复原,再不注重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
地面上,原本翻腾激荡,蔓延万里不止的岩浆之海已不复存在,只余黑漆漆一片,被那禽鸟的惊天威势压缩,形成一片黑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