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沈浥尘眉心微微一动,吓得季舒赶忙将手缩了回来,明知屋内再无旁人,还是做贼心虚地四顾忘了下,一边又在心内快编造着借口。
好在沈浥尘只略微挪了挪身子,呼吸便又变得平缓,季舒松了口气的同时亦不敢再有小动作。
就这般蹲着看了许久,直到腿部的酸麻感愈加强烈,季舒这才恍然回过了神,侧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床榻,又看了看眼前安睡的人,她不由蹙起了眉。
她若是将沈浥尘抱过去,应该不算是逾越吧?
这夜里还是有些凉的,睡在软塌上定是会受寒,她这可是一片好心才不得不如此,怎么能算是逾越呢?
不算不算,肯定不算!
不过一瞬的功夫,季舒便在心内做出了决断,于是她将沈浥尘披在身上的外衫拿起放在了一边,正要动作时却见这人手中还握着卷小册。
真不愧是个书痴,白日里卷不离手便罢了,夜里还要与书共眠不成?季舒不由有些失笑,而后小心翼翼地捏着一角将那小册给抽了出来。
出于好奇她翻开看了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不是她好些年前阅过的一册杂记吗?上边还有她的批注呢!
她记得自己看过后随手就不知给放哪了,沈浥尘究竟是从哪寻来的?
从哪寻来的不打紧,关键是她当时年少气盛,上头许多话写得颇为……不知天高地厚,自己现下看来都觉面皮烫,这人到底看了多少?她此刻销毁可还来得及?
思来想去季舒最后还是将那小册给藏在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这才回身轻轻托起了沈浥尘的颈项,只是另一只手刚触及那细软的腰身她便忍不住神思一荡,薄薄的一件单衣无法阻隔肌肤的细腻温热,更别提那近在咫尺的馥郁清香。
若能拥入怀中深深吸上一口……想到这季舒周身血液倏地便沸腾了起来,一时只觉口舌干燥得很,喉头不由上下滚动了下。
甩了甩脑袋及时止住那孟浪的想法,季舒捞起沈浥尘一刻也不敢多做停留便奔向了床榻,将怀中人放下仔细地盖好薄被后她又舍不得离去,于是便在床沿坐下了,也不做什么,就静静地看着。
今夜杨絮如与她说的话还言犹在耳,从心?哪那么简单呢?其实想想每日里都能见着,能一起用膳,还能说会话,好像也挺不错的。
那些心思,或许会随着时间慢慢淡下去,等待可能是她最好的选择了吧?思及此她到底心中难受,忍不住叹了口气。
沈浥尘眼睫轻颤了下,竟悠悠醒转了过来。
“我吵醒你了?”
季舒身子顿时挺得笔直,紧张地看着她。
沈浥尘微微侧着头,看了季舒好一会,也不回答,反而问道:“可是用过晚膳了?”
许是方才小憩了片刻的缘故,她的声音并不似平时那般清冷,语调有些慵懒,又带着少许轻柔。
“我现下不饿,等会回房再让下人送些来。”
季舒并未瞒她,一边又庆幸自己方才没有饮酒,不然肯定要被现的。
沈浥尘似乎早有所料,倒也没说什么,“你一会记得便好。”
见她如此好说话,季舒一时有些意动,又不想那么快离去,因而思考了下还是问道:“我那卷杂记你从哪寻到的?”
“绯烟收拾屋子时无意中瞧见的。”
沈浥尘眼中蕴着笑意,唇角也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言外之意就是看过了,不仅看过,很有可能还看完了。
季舒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脸上很快便烧出了一层霞色,虽有些羞惭,却还是顺着这话问了:“哪处有意思?”
“料天下无敌手,聂政、专诸不及吾勇,项藉、吕布不敌吾智,唯嫖姚、武穆可堪伯仲。料世间无有美于吾者,玉环、飞燕皆作尘土,宋玉、昭君见吾亦自惭也!”
沈浥尘说着笑意越深了,忍俊不禁地看向季舒,都不知该说这人是自信还是自得了,没见过这般不谦虚的。
见她如此开怀,季舒一时间都忘了为自己这等臭不要脸的言论辩解,还傻傻地在那笑着。
沈浥尘好笑的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我有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