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坦然地接过了那个钱袋,并未表现得有多热切,神情反倒是有些寡淡,只是说道:“不过是碰巧路见不平罢了,杜公子不必放在心上,相信这事若是二哥遇上了也断不会袖手旁观。”
凌熙扫了这二人一眼,心中千回百转,也不再多说,略有些提防的踱步而去。
杜玉衡还欲再说:“殿下……”
凌微抬手止住了他的下文,眼角往四周略略一瞥,“杜公子此番春闱名列第四,足可见才华不俗,今后当脚踏实地勤勉克己实现胸中抱负,为父皇分忧才是。”
杜玉衡先是一愣,瞧了瞧他的眼神才恍若回过味来,顺着他的话答道:“多谢殿下教诲,玉衡知晓。”
不远处瞧着这一幕的季舒摸了摸自己的下颔,心情似乎很是不错,只是当她看见不少进士有样学样纷纷起身前去与其他几位皇子敬酒时又有些不太美妙了,尤其是绝大多数的人有意无意地朝曲家靠拢。
“曲家双子一文一武,曲阑珊春闱又摘得榜,这琼林宴最大的赢家怕还是要属太子了。”
沈浥尘听见这话心思一飘,指尖动了动,直言道:“你方才便是因着这事才那般为难曲公子?”
“你说我为难他?”
季舒看向她,眼中有些受伤。
“难道不是?”
季舒被堵了个哑口无言,心中一时闷得难受,腹中的酒气逐渐翻涌上来,让她有些喘不上气,面色很快泛起了红。
深吸了口气,她双手一撑食案站了起来,不去看她,气闷的声音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醉了,去别处走走解酒。”
沈浥尘纤眉微蹙,明眸里似乎拢了层薄雾,将所有情绪都敛在了其中,晦涩不明。
季舒独自行着,很快便将热闹喧腾的宴席给抛在了身后,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明亮的月光打在旁处一小湖上,映着水波粼粼。
烦闷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季舒不由暗恨自己今夜莫名其妙的失态,没事去找那曲阑珊作甚?不是自找不快吗?
关键是沈浥尘那女人竟还站在他那边,想到这季舒火气上头,又后悔方才没能揍他顿狠的。
“我到底是怎么了?”
缓了一阵后季舒喃喃着,长叹了口气,她这般跑出来,也不知道沈浥尘生气了没,一会该如何解释才好?
明明她俩还挺合得来的,平常相处也感觉很愉快,可为何总是闹别扭呢?
季舒正苦思冥想着突然听见前方断断续续地传来一阵争吵之声,声音被刻意压低了,听不真切,不过总感觉有几分熟悉。
未作多想她便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朝前挪了数丈,趁着夜色深沉身形一转,隐在了湖边矗立着的太湖石群之后,佝偻着身子目光透过石缝间隙,果真见一男一女正在拉扯,且那两人她都认识。
许念悠的手腕被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任她如何都挣脱不开,因此向来云淡风轻的她此刻竟有些恼怒,压着声音警告对面的那人道:“三驸马这是在作何?宫中人多眼杂,若是让人瞧了去闲言碎语一番,三公主的脸面何在?曲家、许家、张家的脸又要往哪放?”
被她这话一刺,曲华良的手先是一松,随后又攥得更紧了些,沉痛难掩地说道:“你便这般恨我?连见都不愿再见?哪怕偶然碰上都要回避?”
片刻的征愣过后,许念悠不再挣扎,只是把头一偏,看着湖水中的月色涟漪,夜风拂过携来些许凉意,带着她鬓边的青丝微动,表情很淡,声音很轻。
“早便说过,你我再见形同路人。”
只这一句话,曲华良沸腾的情绪瞬间冷却,他松了手,面无表情的僵立在那,似乎连呼吸也无。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两人谁也不曾开口,宛若雕塑一般被定在了原地。
藏身在太湖石后的季舒看了个七七八八,这两人间的纠葛她也早有耳闻,因此不欲再听墙角,正挪动着身子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撤离时眼角突然瞥见了一抹蓝,心念电转间她反身朝里一移,藏得越隐蔽了些。
半晌后,许念悠微微一侧,与曲华良错身而过,才走了没几步却被人突如其来地从身后抱住。
“你放手!”
大惊之下许念悠甚至是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