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忠怎么也想不到,相仲谦这么一个博学多才的状元郎,与长公主的两个儿子一个纨绔不堪,另一个乡野匹夫,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心中也是渐渐放下了一件心事。看向相仲谦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嘲讽,毫不掩饰。
相宏彰自然也能意识到,只不过,这是他与父亲共同商量的决定。如若承认才华之斐然,定然能够轻易挑起门阀制度的弊端,但是这仅仅是冰山一角,芸芸世族,又岂是他们一口之谈可以撼动的。
反观上位者,对此多了几分笑意,渐渐收敛视线后又放归于外,他怔怔地望着,阳光一点点折射进殿内,却始终充盈不了这殿堂,而此刻出现的另一个人,或许可以。
可以打破这局面。
就像,即使是身为草草匹夫,也丝毫不曾折腰,他怎么能轻易相信这样一位桀骜不驯的竹君子。
帝戊眼角的狠厉渐渐收敛,转而覆上一股意味不明的笑意。
一旁的相家父子心领神会地一齐跪下,相仲谦率先五体投地,“陛下,念在老臣年事已高,内人也,也因思虑成疾早早去也,便让犬子承膝欢下,全尽孝道。”
“愿陛下成全!”
相宏彰应声继续道。
对此,薛平忠倒显得置身之外,起初对于天象,他便不是最为看重的。当年之事,天意难违。
帝戊略作沉思,转而看向薛平忠,无辜地问道:“丞相,依你所见,该当如何?”
要不说奇怪呢,上次相仲谦的那副作态便让薛平忠感到不安,这下子,他自己也不得不对上位者有所顾忌,这还是那位唯唯诺诺的帝戊嘛。
薛平忠站在他们身侧,拘礼回应说:“相侯爷说的不无道理,张平所测乃前朝国运,如今国运昌兴,得以仰仗陛下之宏威。”
“呵。”
帝戊不明所以的笑意,让底下三人面面相觑。相仲谦对于薛平忠的态度只能猜测到一半,加之他刚刚的态度,相仲谦心里明白,接下来的事情会简单些。相宏彰也深知,一个无所事事的废物对他们来说,并不算损失。
“丞相说的有理,侯爷既然身体不适,便多休养些时候吧。”
他摆摆手,黄侍郎已然了目,即刻上前搀扶住。“对了,令郎耳聪目明,不若随仕进学,也为吾大周略尽绵薄。你说呢,侯爷?”
令众人都没想到帝戊会这番态度,相仲谦骑虎难下。反观相宏彰面色沉稳,转瞬便欣喜若狂地应承下来,感谢陛下圣恩。
或许是相宏彰的表演实在是令人信服,一贯能识才任用的薛丞相都对此啧啧惋惜。当然,他也非常“关怀”
地对相仲谦说道:“相侯爷,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骨子里的血统还是很诚实的,想来即刻教学,令郎还是能够出人头地的。”
“那便借丞相吉言了。”
相仲谦低沉回应,脸色黑压。
眼看剑拔弩张的气氛淡然,帝戊觉得无聊便起身离开,三人识趣退下。
黄侍郎伴随帝戊身侧,于是三人由另一人代为随侍。
“相二公子,与小侯爷真是相似,知道的知晓二人分隔两地多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二人定然是一起长大的。”
薛平忠左瞧右瞧都觉得无所差异,转头便开始调侃,“你说,你还分的清吗?”
相仲谦自然不想多理会,他是觉,薛平忠这人越老越没分寸。一想到权势,他又能理解,想来他的路也快到头了。刚刚帝戊的表现可没那么简单,他心里渐渐拉起警钟。
“还未谢过薛丞相刚刚仗义执言。”
相宏彰礼数周全,也并非全然匹夫之勇,“早年听闻,薛丞相治国有道,若非有您辅佐朝政,大周大抵不会如此繁荣了。”
“哈哈哈,相二公子真是识大体啊,虽久居乡野,该有的礼数倒是周全。”
比起那位不学无术的小侯爷,薛平忠对其可谓是笑颜百出。
只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不过啊,相二公子,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可以乱讲。”
薛平忠不论他是否有意说起辅佐措辞,他自己都不能被轻易落下口舌,“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我等尽心辅佐也都是陛下的赏识。”
此话一出,他原先的慈爱和祥都在这一刻覆上一抹寒凉。
“自然了,只不过陛下得以丞相的辅佐,才能治理地如此井井有条,不是吗?”
“好了,犬子向来心直口快,有得罪之处还望丞相见谅,毕竟久居乡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