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官来迎亲啦!”
连星茗欲掀红盖头的左手微微一顿,他垂下眼睫,有限的视野里,他看见了自己的右手——光洁白皙,指尖纤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
整个甲床在温暖的阳光中透着莹莹白光。
他的原身两只手过度练琴,即便后来有好好的护理,可是交织错杂的伤疤还是去不掉。
这还是他同系统兑换来的新身体。
青铜门开启,面前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连星茗左掌发力,一下子掀开了红盖头,大红盖头悬在他头顶的发簪上,像是在身后披了一层厚重华丽的红金刺绣绸缎。在他掀开盖头的那一瞬,前方的脚步声微微顿住。
他抬头一看,就看见两边青铜门向内打开,门后是绵延数里看不见尽头的红木箱,有高头骏马,还有金箔贴花花轿。
人群挤挤攘攘,都挤在门后好奇冲里面张望,见到了他的脸,众人好似也没多惊讶。
[他们看见的是我原身的脸?]
连星茗在心里问。
系统道:[对啊,我看见的也是你原装脸。但是我能感受到你的仙身在附近。估计现在所有人看见的,都是你师兄眼中的心魔景象。]
止住的脚步声重新响起。
傅寄秋从青铜门后走进来,黑金色婚服将他的身形勾勒得修长,他并未佩剑,却通身剑修的锐气与磅礴气势。每每迈动一步,都能够带给他面前之人一种莫大的压迫感。
仔细再看,才发现这种巨大的压迫感全都来源于他身上的魔气。
正腾腾兀兀,涌动着、喧嚣着。
“师兄!”
连星茗快步上前,站在傅寄秋身前时,自己的整个身形都被后者挡了个严实。
他抬手握紧傅寄秋的手臂,注视着傅寄秋眸中那一点金红,道:“我等你很久了。”
话音落下,他猛地愣住。
他原来并不是想说这句话。
他其实想要解释清楚自己没有在雾阵中自焚而亡,可开口时话却变了。
“……”
连星茗嘴唇动了动,再要尝试,启唇时却似撒娇般小声地埋怨:“你怎么才来接我呀!”
傅寄秋顿了几秒钟,反手握住他的手掌,眼底笑意更浓道:“我是按时到。成亲不能迟到,也不能提前来接你。听喜娘说误了吉时亲事便会告吹,是大忌。若非如此,我今日一过子时便想要来接你了。”
红光映照到傅寄秋的清寒眉骨上,为他的眉眼添上了一丝不属于清贵修仙者的烟火气息,显得温暖、喜悦。连星茗抬着眼帘,从傅寄秋的眼中金红附近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完完全全占据了傅寄秋的瞳孔,像是将整个世界都迎入了眼里,刻进了心底。
连星茗看着看着,脑中突然想起来裴子烨刚刚对他说的话——傅寄秋入魔了,根本就不认识人,也只能听得进自己想听的话。
所
以……
师兄想要听到的话,是自己在盼望等待着他来迎亲吗?
连星茗又复杂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两只手都被傅寄秋攥在手里,后者的掌心勾住他的四指,拇指按在他的中指与无名指骨节正中间,将那处原本就有多凹陷按得更加下陷。
他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在心魔为傅寄秋造出来的世界里,自己明明已经换回了原来的那张脸,两只手却意外的光洁白皙。
师兄希望他盼望着他们的亲事。
也希望他的手上从来没有过伤痕。
这时候,头顶传来询问声:“为何要掀开盖头?”
连星茗摸不准什么是傅寄秋想听的,心中权衡了一下,他说:“有点儿闷。”
这句话能说出口。
傅寄秋颔首道:“那便不盖了。”
连星茗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可是提前掀开盖头不也是会犯忌讳吗?”
“想掀就掀,路程还长,总不能一路让你闷着。”
傅寄秋松开了一只手,右手牵着他,偏头时垂着眼帘对他笑,“我牵着你上轿子。”
“……好。”
连星茗乖乖点头,被傅寄秋牵着往前走了几步,他偷瞄几眼傅寄秋的侧脸,正巧又被抓到他在偷看,视线相接时连星茗瞬间正过脸看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