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宝衣吃惊地“啊?”
了声,“婚事?原先不是说来年春日才成亲么?”
“提前到下月二十八了。”
齐老太太道。
“可、可是太子……”
齐宝衣忽然想到将她错认成表姐陈情的太子。
太子若是知道表姐下月就要成亲了,恐怕、恐怕要发疯的吧?
齐老太太却沉着脸打断她,“宝衣,你记住,没有太子,你表姐要嫁的人是陆家二公子,从来与太子无关。千金台发生的事你务必要烂在心底,此生绝不可提,知道吗?”
齐宝衣颤颤点头,“孙女知道。”
齐老太太疲倦地挥手,让齐宝衣下去。
但愿骊珠能顺顺利利地出嫁。
只要骊珠嫁了人,罗敷有夫,哪怕太子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强夺人妻吧?
忽然,齐老太太又怔了下,似想起了什么。
……就算嫁了人又如何呢。
当今明德帝宠爱的那位沈贵妃,也就是骊珠的姑姑,从前不也是嫁过人,甚至孕过一子的么。
照样以二嫁之身,宠冠后宫。
齐老太太不知怎的,有些惊心肉跳。
阿弥陀佛。
希望骊姐儿可不要像她姑姑一样啊……
贵妃,能是那么好当的么?
光艳六宫的盛宠之下,真相是当今皇帝陛下一薨,太子登基,她与沈家必死。
所以三年前……
齐老太太眼里明明灭灭,像残败的烛火摇曳,又像是忆起了什么遥远的往事。
回府后,沈骊珠先去禀明了外祖母婚期提前的事情。
齐老太太端着参茶的手停顿了一下,“原先不是定在明年春日么,怎么忽然就提前到下月二十八了?”
沈骊珠坐在齐老太太下边,微微垂首道:“是我跟阿遥说,想早日成婚,阿遥才央了父母另择吉日。外祖母,请原谅孙女自作主张。”
齐老太太把茶盏一放,朝沈骊珠招手,“骊姐儿,你过来。”
沈骊珠伏到外祖母膝下,老人的手细致地抚着她的长发,“你原先在京城侯府里长大,受贵妃疼宠,见过繁华,也经过苦楚,外祖母知道你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孩子,没有怪你。”
“大晋女子多是十六及笄,十六七岁成婚,你今年十九,已是耽误了两三年的芳华,如今能早些成亲,外祖母心中也是着实替你高兴的。”
“你母亲……远在京城,不能亲自看你出嫁,但她将你的婚事托付给了齐家,咱们齐家虽是商户,不比永安侯府簪缨世胄,但也必定风光送你出嫁。”
说罢,齐老太太唤来自己身边的嬷嬷,取来一只沉甸古朴的靛蓝缠枝花纹妆匣,轻轻打开。
“这里面是铺面,田庄的地契,奴仆的身契,还有十万两的银票,都是外祖母为你攒的嫁妆,你来看看……”
沈骊珠推辞,“这都是外祖母的体己钱,骊珠怎么能要?”
齐老太太却故意沉下脸,“女儿家没有嫁妆傍身怎么能行?陆家那小子待你如珠如宝,自是没话说的,为了你一句话,就求了父母更改婚期,天底下像他这样的男子恐怕也并不多。”
“但是,陆家呢?他父亲官声显赫,在金陵倒是素有贤名,可他母亲和他兄长娶的新妇,才是跟你在后宅之中,打交道最多的人。”
“一个是婆媳,一个妯娌,这两样关系往往是最难拿捏得当的。所以这个时候,你身边就不能缺少了衷心的仆婢女和傍身的银钱。”
“听话,快些收下。”
沈骊珠捧着靛蓝缠枝的妆匣,从外祖母那里出来。
待骊珠回了赏芳院后,齐老太太命人叫来齐宝衣,“宝衣,你老实跟祖母讲,今日在千金台发生了什么?那是太子行宫,你是怎么到的那里,为何要让你表姐去千金台接的人?”
婚期提前一事,来得莫名且突然,齐老太太心里头不安。
骊珠不是恨嫁的性子,且太子来了金陵,她恐怕躲避都来不及,怎么就主动上千金台接宝衣回来?
最重要的是,她这孙女她知道,就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娇小姐,怎么会跟太子那样尊贵的人物扯上关系?
骊珠又怎么知道宝衣不见了,人是在太子那里。
这一团关系缠绕,看似复杂,但顺着一条线理下来却是逐渐明晰,甚至令齐老太太隐隐惊心——
她沉下脸,心想总要问个明白。
“祖母您说什么呀,什么千金台……”
齐宝衣原本还想装傻,但被齐老太太一吓,什么都抖落出来了。
“祖母,今日表姐央我扮作她的样子,带上浅碧出门一趟,替她买聚芳斋的玫瑰酥,谁曾想我们半道上马车竟然被人给劫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