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人看只司马衷一人上前与他说话,侍卫们都在远处,渐渐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司马衷闻言皱了皱眉,颖川荀氏,他现在还真的动不了,但他没有着急否认,而是问道:“具体是颖川荀氏的哪一支?”
他相信就张五这样的小人物,还不够资格跟直系的颖川荀氏结仇。
张五见司马衷问得详细,也生出了万一真能报仇的希望,想了想答道:“我也不知道是哪一支,那人叫荀波,据说是朝中什么中书监的远房侄子。”
原来张五家本是颖阴县的在编农民,有自己的土地,但他们除了要交田租、户调这两种正税之外,还被时任当地县令的荀波征收了其他名目的赋税。因为他们家光靠种地维持不了生计,所以又在鱼塘里养了鱼去卖,荀波就以此为名目向其征税。
张五不清楚,司马衷心里是有数的,光一个县令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私自加征其他赋税,他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不过颖阴县的这种现象并不是个例,其他地方也普遍如此。
随着赋税越来越重,张家欠的租税越来越多,前年豫州大水,颖阴首当其冲,张家的房屋被大水冲毁,庄稼也被大水冲得颗粒无收。
地方政府不但不开仓赈灾,免除赋税,相反还让他们按时纳税。当时别提什么纳税了,人都活不了,张家的老小不是被活活饿死,就是病死,张五是命硬才活了下来。
这还不算,荀波因张五交不上税,竟强行收回了张五的土地,直接将地据为己有。他假仁假义地给出张五另一个选择,那便是成为他家的佃客,张五哪里肯,反正自己已孤身一人,于是成了流民,四处游荡。
因自己为人仗义,又耍得一手好刀,还有些头脑,身边渐渐聚集了这二三十个流民,干起了打劫来往富贵之人的勾当。他们居无定所,走到哪算哪,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 卫湘听后对张五的遭遇深表同情,但也强烈谴责了他们这抢劫杀人的行径。
“哼!你们成日里锦衣玉食,当然不明白我们这些穷苦人的难处!我不需要你们同情,我也不在乎被你们骂。”
张五或许是觉得今天死定了,话也多了起来,“我该说的也说了,这仇你到底能不能帮报?”
司马衷听了张五这一番话,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此事牵扯甚广,当然不是帮张五报仇那么简单。
“自然是能!但要你帮我做些事。”
司马衷当着卫湘的面交代了张五一番,也不避讳。
“此事非同小可,太……”
卫湘本想说太子殿下,被司马衷的一声咳嗽制止了,接着说道:“你竟当着我的面说,就不怕我泄漏出去?”
“怕我就不会说了,没事,我信你!”
司马衷朝着卫湘笑道。
这句话的分量可不轻,卫湘听后既感动又有些惶恐。他现在是信自己,那万一哪天不信了呢?她宁愿没有听到那番话。
张五虽然只是一介农民,但还是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气度非凡,定然大有来头,所以听完司马衷的安排后决定赌一把。反正自己的情况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大不了晚点再死。
事情谈妥了,张五立马松开了卫湘。他也有过顾虑,万一将那女郎放开,对方那么多人一起杀过来怎么办?事实证明他赌对了,对方并没有把他怎么样,还让人帮他疗伤。
卫湘获救后与她同行的几位女郎立马跑过来抱住了她,劫后余生,几人在一起哭作一团。
这几位女郎是她姨母家的几个姐妹,她们先是到卫湘家拜贺新年,玩了几天,然后卫湘跟着她们一起去往新安的姨母家拜访。
本来她们是走的官道,但临近此地的那段路因前几日的暴风雪坏掉了,一时间还没修好,所以才走的小道,不想遇到如此凶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