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树,你听好了。”
白鹤庭猛然抬手,拽住他的衣袍前襟往下扯了一把。
“我是自愿的。”
他死死地盯着白嘉树的眼,“没人强迫我,是我主动要求他标记了我。那天我知道有人会来救他,才特意把你的人带走。他走了,你找不到他的。”
笑意在那苍白的脸上瞬间绽开,他的笑里带着股癫狂的狠,“我爱他。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头戴王冠,你呼风唤雨,但你不及他的千万分之一。”
空旷废宅中无人敢动作,更无人敢出声,十几名卫兵如雕塑一样完全静止。
过了许久,是白嘉树率先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真是一段精彩的遗言。既然你如此坦诚,那我也与你交换一个秘密吧。”
他弯下腰,将脸贴近白鹤庭耳边,悄声道:“你的母亲是一位身份高贵之人,他本来是要嫁到阿莉塔当王妃的。而你忠心耿耿追随的那位……”
他用只有二人听得清的声音继续说,“曾与你的母亲是名正言顺的结发夫妻,可他为了王位抛弃了已有身孕的漂亮妻子。更可悲的是,那场婚礼的见证人,已经全都不能开口了。”
白鹤庭拽着他衣襟的手垂了下来,白嘉树重新站直了腰,垂眼道:“你应当感谢我才对,我替他报仇了。”
说完,又转脸看向江寒,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还在磨蹭什么?”
江寒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白鹤庭的小腹。
那里孕育着裴家的后代,是北乘舟会用生命去守护的存在。他若亲手杀了那孩子,九泉之下的北乘舟绝不会原谅他。
他像被吓傻了似的一动不动,白嘉树失去了全部耐心,冲一旁的卫兵伸出了手:“把剑给我。”
那一剑若捅下去,白鹤庭必定凶多吉少,江寒尽全力令自己冷静下来,拉开了白鹤庭出于本能护住小腹的手。
“怎能脏了陛下高贵的手。”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来。”
白鹤庭是在潮水涌动的声音中醒过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江寒正坐在他的床边调制草药,见他费力挣动了几下,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不要动。”
他按住了白鹤庭的肩膀,“伤口还没有长好。”
空气中弥散着咸腥的湿气,是海的味道。白鹤庭的视线缓慢扫过这间木屋,最后看向了大敞的窗子。
窗外是一片碧蓝如洗的天。
“这是哪里。”
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几乎只能发出气音。
但江寒听懂了。他回答道:“这是我家。”
准确地说,这是他离开了十余年的故乡。他在都城有一处相当舒适的住所,可如今,那里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