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一个落第的举子,路过即墨县南平镇溪子屹村,病倒在一家酒坊的后门。----”
“呀,爹爹快来呀!有个人躺在我们家门口啊-------”
酒坊老板的女儿,十五岁的秦酒娘凌晨起来倒滤剩的酒糟,怆惶的呼喊声惊“亮”
了院后的灯火。不一会儿,一个剧咳不止的老头,颠颠颤颤来到门前。
“爹爹,您看他------是不是死了?”
面容姣丽的酒坊女眨着一双秋水映月的凤眼,宿夜的醇作使得她白晰的脸庞上,带了一抹淡淡的慵倦,望之余怜。老人探了探男子鼻息,斥笑她道:
“胡说,他只是受了风寒,烧得厉害。快,叫你槐子哥们几个给抬回屋去!”
那一日,天蒙蒙亮的时候,举子得救了。被几个伙计抬进了这家‘毓醉’酒坊。
酒坊老板秦安平中年丧妻,与女儿酒娘相依为命,靠着祖传独门配酒酿酒的技艺经营这家酒坊。欣喜的是,酒坊生意还算满实,每年为县府张罗进贡的御酒,也有一笔不错的收入。秦老爹唯一的心愿,就是为她人称“酿酒西施”
的独生女儿招一个能助他们接承酒坊的上门女婿。
上天果然垂顾了良善的秦家人,两年后,酒坊大摆喜宴。为女儿酒娘行了乡里最体面的招赘礼,新女婿,就是那个落第的举子——熊雄。
话说,当年许多在酒宴上见到新郎的青年男子回家后,无不捶胸顿足。皆言新郎木讷粗痹,丑陋可厌,却不知是几世修来的鸿福,偏那一副见人便憨笑的老实相,搏得了秦家父女的欢心。
婚后,夫妻倒也恩爱,然而熊郎一心上求功名,无心与酒具为伍。酒娘便一面劝慰急怒的老父,一面积攒钱银为夫备足上京赴考的盘缠。
那一年秋,身怀六甲的酒娘,在村头长亭,为北去的丈夫送行----------
次年阳春,举子又落第归来,迎接他的又是老丈人的横眉立目。但欣喜的是,温存体贴的妻子,已为他诞下了一个俊秀可爱的儿子,取名:“宝宝”
。
();() 怎想到,宝宝自出娘胎,便身染怪疾,秦老爹的哮喘也日趋严重,酒坊生意一落千丈。更有那缕试不中的姑爷时常的怨天尤人,可怜得秦家娘子起早贪黑,日出做到日落,操持家生。--------
“你娘真是个好人!”
小迷糊眨巴着一双水灵的大眼,听着我零零落落从乡人口中得闻的往事,仿佛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天已经放亮了,而这片竹林依然包裹在阴寒的结界中。那是老伯在林外支起了天幕,防止初昼的纯阳之气侵袭。
他说,我虽已脱离鬼域,三魂七魄归附在林间一棵粗壮的竹子上,能像常人一样在阳光下行走,却恐道行不够,故还不能轻易暴于阳光之下。
“小哥哥,你接着说呀,后来,你爹爹有没有中举呀?”
温依琳“熬”
过一夜的惩罚,终于又恢复了人形,拉着我的手,轻轻地摇摆着。
我默立了半晌,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宝宝三岁那年,又缝秋试,秦家姑爷不顾四邻亲友的劝告,还是在妻子一如既往的支持下,揣着她沾满血汗的两百两银子和一腔期望,撇下病重的岳丈和妻儿,踏上了赴试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