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北解释道,“便是没有这件事,谁的话能信,谁的话不能信,我心里有数。”
顾云筝追问“你进门时是如何打算的”
霍天北也不瞒她“让你到别院住一段日子,查清楚来龙去脉。”
“那就当没有这件事,我去别院住着,你查你的。”
霍天北不悦挑眉,“有了孩子也能当做没有”
顾云筝斜睇他一眼,“孩子在我腹中,你紧张什么”
霍天北又气又笑,“这是我与你的孩子,你说我紧不紧张”
顿了一顿,他语声转凉,“你明知自己与凤贵妃不睦,身子不妥为何不命人请我回来给你看看为何还要让可能受了她唆使的太医过来你打的什么主意”
顾云筝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居然报以一笑,“你以为呢是,上次我就是顺势服了药,这次顺势让太医开一副药也未可知。你是这么想的吧”
霍天北语声徐徐“为着上次的前车之鉴,我不能不往坏处想。”
顾云筝垂了眼睑,看着脚尖。心里很失望。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歹毒的一个人。她要找太医过来,不过是想看看云凝是不是还为之前过节盯着自己,仅此而已。她若真是那般歹毒,这几个月何必还要在大事小情上照顾无辜的三夫人母子。她就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孩子会成为下一个她,才不想早早怀胎生子。可她偏偏不能解释,因为她之前的不想,所以百口莫辩。
她的沉默让霍天北心绪焦躁不安起来,他视线锁住她腹部,“你什么都不用想,日后安心养胎。你能做出私自服药的事,可见也非心软之人。只有一点你要记住,别有歪心思,孩子若是有个闪失,我不会轻饶了你。你情形不是太好,我等会儿给你”
这是认定了她不想要这孩子顾云筝越听火气越大,“不用你,我自己会找大夫。”
“赌气还是另有打算”
顾云筝眼中寒意渐浓,“你不是已认定了我另有打算么”
“我不敢认定什么,我只是不确定。”
霍天北对上她光华凛冽的眸子,“有些事我都不敢深想例如自我从西域回到这座府邸,你可能就因为要利用我才与我走近,过往一切,不过是虚情假意;例如你服药可能是一两年之后另有打算,你没想过与我携手一生。那么反过来,我就算是要用孩子牵绊住你,不论你情愿与否,都让你留在我身边,你敢说我有错”
说到这里,含着讽刺的笑意徐徐逸出,“你怀孕是多好的事,可以光明正大的利用我几个月,为何毫无喜色”
“过往一切,不过是虚情假意。”
顾云筝低声重复这句话。看看,一旦有点事情生,就能将一切全盘否定。她眼中寒意更浓了,唇畔笑意却越来越深。理智上,她知道不该再继续和他说下去了,心里的失望恼火却激得她无法控制自己,“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了你对我这般那般的好,不过就是为了要我给你开枝散叶,否则怎么会连调理我身体的事都不肯告诉我我利用你对,我是利用你了,用你的名头的确是更方便行事。可若没有你,我照样儿能成事。我现在不后悔利用你的名头,我后悔的是没能将你这个人也利用起来,没能让你也为我所用即便是不易,我也该尝试,偏偏从最初就放弃了。”
她视线下落,抬手抚了抚腹部,语气越来越差“再有,这是我的事,胎儿怎样,要看我怎么想。你少在一旁命令我”
霍天北随意落在座椅扶手上的手,一点点用力,恨不得将手下的木料捏碎。需要极力克制,才能阻止自己与她继续争执下去。半晌,他的手舒展开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她神色倔强,“不要你管”
“你自己说说,这话是不是不讲道理”
霍天北耐着性子道,“你得给我句准话。”
“你那么了不起,从来是事先替人决定一切,何须别人给你劳什子的准话。”
霍天北气极反笑,“不吵架,行不行”
他起身到了她面前,俯身托起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唇瓣。这样柔软的唇瓣,这样柔弱的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如刀子,狠狠往人心头猛刺。
顾云筝试图别开脸,他不允,凝着她,柔声道“你不说准话,我说,我把话放这儿,你自己斟酌孩子在,你就在,与你有关的人也能安稳度日。你不想要这孩子,也只管与我直说,我亲手给你开方子抓药,后果你自己想。”
明知她听了会炸毛,还是要用这激将法。
顾云筝瞪着他,“你少跟我说生死人命的话,你也没资格要我怎样。我的生死,甚至我的去留,都是我自己才能决定的事。霍天北,你把话说到这地步,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我留下这孩子就意味着我怕死我还实话告诉你,我至今留在这府中,为的是我以为你我有过夫妻情分,为的是等你回来任你处置给你个交代。贺冲也好,6先生也好,他们兴许能查到一些事,却不能将我扣在这府中。同样的,你也一样,别逼我。”
她说的口干舌燥,拂落他的手,抿了抿唇,“没有孩子的事,我想的是给你做主的权利,你休了我杀了我也无所谓,偏偏就出了这档子事。你给我开方子抓药好啊,可是要等孩子出世的时候,你开个方子让我血崩而亡即可这是我给你的准话,你记住了,若是办不到,我到了地下也会日夜诅咒你。今日,我言尽于此。在那一日之前,你少来我房里惹我心烦”
她猛地站起身来,往外推他,“你给我滚”
霍天北却已笑开来,是自心底逸出的笑容,他将她拥到了怀里。担心她站着累得慌,转而落座,把她安置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