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炘如林晨音的愿滚了,他这次不要说虚张声势,连看一眼苏绵绵的勇气都没有。
林晨音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果然战胜阴影的最好方法,就是把阴影踩在脚下彻底碾碎。
卫生间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个女孩以及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门。
林晨音看向苏绵绵,女孩一直保持着抱着书包的姿势,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嘴唇还在微微渗血,但举止动作间已经没了畏畏缩缩的感觉。“原来许哥也不是无法抵抗的…”
苏绵绵喃喃道,她的内心五味杂陈,桎梏她的枷锁不复存在了。苏绵绵抬起头,黑润润的大眼睛羡慕又钦佩地看着林晨音。
“别看我,我也不是无敌的,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林晨音朝她尴尬一笑,“比如现在,我是真的很急。”
苏绵绵疑惑不解。
“我要上厕所,等会再跟你说。”
林晨音不好意思了,她迅速推开旁边的隔间缩进去了。她也不想刚在苏绵绵面前展示了一波英雌气概,就马上泄气,但她真的要憋不住了。
林晨音拯救完她频临崩溃的膀胱,余光瞥到苏绵绵还站在外面等她。她一边洗手,一边透过镜子偷偷观察苏绵绵,而苏绵绵也正好若有所思地望着镜子里的林晨音,她们俩就这样对上了眼神。林晨音飞快错开了目光。
苏绵绵不懂林晨音内心大女子主义的弯弯绕绕,她斟酌了一下,小心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林晨音也不明白苏绵绵怎么突然问这个,她甩了甩手上的水,“如果你还要跟那个许什么的在一起,我就生气。”
“啊…不会了”
,苏绵绵羞耻地冲她摇了摇头,她停顿了一会,有些艰难地向林晨音剖析着自己的内心,“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他什么,但是如果我说服自己是喜欢他的,那他对我做的事好像就没那么让人害怕了。”
苏绵绵吸了吸鼻子,她痛苦地回想着过去的种种,“以前我总觉得没人能反抗许哥的任何话、任何行为,我怕要是我做了第一个,会有更不好的下场”
,苏绵绵带着哭腔,“直到你出现,你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她看向林晨音,一双含着泪的眼眸在灯光下折射出异彩。
林晨音叹了口气,抬手抚去苏绵绵嘴唇上的血,轻轻梳理着她的发丝,“不是我改变的,我只是帮你走了最后一步。”
“那支削尖了的铅笔是你准备的,不是吗?”
苏绵绵顿住了,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怔怔地望着林晨音,“那个梦是真的…”
苏绵绵感觉她的血液在身体里烫得惊人,仿佛要破体而出,她伸手在书包里摸索了一阵,颤抖地拿出了那支铅笔。
苏绵绵的泪水决堤了,梦境与现实她被凌辱、她与林晨音绝地反杀的一幕幕交织着,在她脑海里一帧帧重现。
苏绵绵几乎是撞一般扑进了林晨音的怀里,“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林晨音感觉到她的肩膀已经完全洇湿了,苏绵绵的身体激动地颤抖着,“我…我的时间不多了,请你务必收下这只笔,权当作纪念”
,她含着热泪,坚定地看着林晨音。
林晨音身体一僵,她倒还没有胆大到把凶器当纪念品的程度,她委婉地拒绝道,“不如你自己收着,就当…呃…铭记着要时刻要保持勇敢。”
苏绵绵不知怎的突然就能看穿林晨音了,“你是不是害怕了?”
林晨音扁了扁嘴,决定放下她八百斤的面子,向苏绵绵坦言道,“当然害怕啊,虽然是做梦的,但杀人我可也是第一次。”
她抱怨着,“我跟你说,我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手上有没有血。”
苏绵绵没想到林晨音这么快就承认了,她被林晨音的反差逗乐了,咧开了嘴大声笑着,像打破了什么禁忌一样,身上终于蓬发了少年的生命力。林晨音看着苏绵绵滑稽地一边打着泪嗝还不忘嘲笑她,她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起来。
“总之,你还是自己收着吧,但是不要真杀人哦,你还可以举起法律的武器嘛。”
她张开手,苏绵绵拥住了她。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晨音。哦对,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叫苏绵绵呢?还有,你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没有人回答她,苏绵绵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像琉璃一样在她怀里破碎,化为点点光尘。
暮色微醺,东边的韶光早就坠落了。林晨音深深地吸了口气,咽下鼻尖涌上的酸涩,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夜晚的喉咙越来越窄,“嘟——”
的铃声在小小空间里空旷地响,时间被拉得很长,在林晨音深陷其中而有些眩晕时,终于有人接听了。
“喂,您好,我是夏令营的学生,我打来报修图书馆二楼西侧的卫生间。”
“对,我不小心把门弄坏了。”